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看見這個不速之客。孟婉娘,她來做什麼?
沒等吳芸想明白,她手中的銀針就被一把奪下。
張全:“你們在屋裡密謀什麼呢?”
“哐當——”
那記清脆的聲響在吳芸耳中被放慢,直覺使她手指在凳子上摩擦出紅痕,但理智卻讓她沒有任何動作。
“咔嚓!”
脖子被扭斷的聲音回蕩在吳芸腦海,連空氣都靜止了,她的眼中隻有張全那張來不及改換表情的臉。
殺人對孟行朝來說很容易,演出一副身手不好的樣子反而比較難。死亡隻在一瞬間,張全像一塊臘肉凝固在風中,然後咚地倒下。
她懶得給他再多一個眼神,轉向了吳芸,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煩人的東西解決了,這下你可以和我談正事了吧?”
吳芸眨眨眼,逐漸從恍惚中清醒。她慢慢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孟婉娘?剛剛手起刀落殺人的是孟婉娘?
吳芸正思考時,正好與她對上眼神,笑得很開朗,又帶着點狡黠,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她實在無法忽略她剛剛殺人了的事實。
似乎是意識到了吳芸的想法,孟行朝瞥了一眼張全的屍體,略帶為難地撓了撓頭。
“好歹是個大活人,一時半會兒也許沒人在意,但時間長了肯定會有人懷疑。”她俯身拉着張全的腳,回頭對吳芸說到:“還不來搭把手?”
“……做什麼?”
孟行朝心累。“分屍啊,要不然怎麼運出去。”
“分屍”二字出口,吳芸明顯抖了抖,此刻的孟行朝在她心裡比死人還可怕。不過她也沒當甩手掌櫃,而是幫她一起把人擡進來屋裡。
看着她一言不發的模樣,孟行朝輕笑一聲:“你敢殺人卻不敢分屍?你就沒計劃過做掉人之後的事嗎?”
吳芸這才悶着聲音開口:“我是抱着和他一起下地獄的想法準備動手的。”
孟行朝再次搖搖頭。“那你兩個孩子怎麼辦?身為人母,好歹要為他們想想,再說,把命賠給這麼一個爛人也太不值了吧,萬一你倆黃泉路上又做上伴了,找誰說理去?”
吳芸仍然不打算向她敞開心扉,但好在表情松懈了點。
将張全的屍體放在地上後,孟行朝讓吳芸為自己取一把砍刀和兩塊包裹布來。
“行了,接下來的畫面太血腥,你先出去吧。”
她接過東西就把吳芸推了出去,所以吳芸無從得知孟行朝的分屍技藝究竟怎樣,隻能在從她搭在自己肩上輕微顫抖的手上窺探一二。
“嘭”得一聲被擋在門外,吳芸不自覺扒住木門上的縫隙,卻掙紮着低下了頭。
算了。
張全已經死了,從今往後有大好日子等着自己,把那張定格的臉記在心中已經夠讓她後悔了,她不想在往後的每一個夜裡都想去這恐怖的景象。
面對着這具屍體,說實話,孟行朝多少有點手足無措。作為一名格鬥運動員,會殺人無可厚非,但會分屍那就有點可怕了。她對此的知識儲備都來源于刑偵小說,還是不知考證是否準确的那種。
就這麼猶豫躊躇了半天,孟行朝終于舉起砍刀,于是張全的臉便和那天獵戶帶回來的鹿頭重合。
“咔嚓——”
臉上感到一股溫熱,孟行朝手腕一酸。
失算了。
吳芸站在門前,沒有移動一步,屋裡每一聲動靜她都聽得清楚,所以小腿更加沉重。
“吱呀。”
孟行朝出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吳芸要趁着月光才看清了她。
長時間的工作折對她的心理和身體是雙重折磨,這時的她已經無力笑着讓吳芸别擔心了,她面無表情,冷着一張臉,暗紅的液體凝固在臉上,像某種古老宗族的符号,在月光下閃着詭異的色彩。
“都解決了。”她輕聲道,似乎是在嘗試安撫吳芸的情緒。
而她緊攥着刀,像一隻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