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雍面上得意含笑,眼裡隐隐顯出觊觎之色。
同神農岐一道進來的暮兮晚卻渾然不覺,她易了容,眼下,聽見神農岐用了道小法術與她暗中傳音交談。
“你說咱們有沒有辦法直接在這兒幹掉他?”他心中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
暮兮晚暗中道:“你的想象很美好,且待我去探探虛實。”
宴飲其間,雙方推杯換盞,暮兮晚借此裝作斟酒仙侍接近了虞雍幾次三番,虞雍大喜,亦是愈發垂涎此女子。
暮兮晚回到神農岐身邊,道:“殺不了,他身上有不少方外宮的保命法寶,我清楚此法寶的威力,你我都不可妄動。”
與其說是清楚那些法寶的威力,倒不如說那些法寶就是她親自改造煉化的!
一想到這兒,暮兮晚就不由得頭疼——這天底下的頂級法寶大多皆是出自她手,不乏有些被應用于戰場上,她原先不覺得怎樣,如今,倒頗有些搬起石頭砸疼了自己腳的無力感。
酒過數巡,虞雍才真正道明了來意。
“我受仲容所托,想來帶走一個人。”
神農岐蹙眉,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虞雍道:“我來此,是為帶走千洲曾經的少宮主。”
神農岐與暮兮晚皆是面色一變。
暮兮晚委實沒想到竟是為了這個,不過仲容起兵,本就是為捉拿她。
神農岐厲聲道:“絕無可能!”
虞雍嗤笑道:“你們囚了千洲的少宮主難道不是事實,怎麼?堂堂白帝巧取豪奪,難道不是可恥至極?”
神農岐簡直想放下所有矜持直接罵人了:“哪裡是囚!她一百多年前就嫁來了白洲!别忘了,是你們的主上,你們的祖師!為了方外宮的利益,親自送她來的!”
虞雍道:“呵,别說的他們有多恩愛一般,太仙難道不知?少宮主與白帝早就姻緣了無,因果兩斷,他們如今已是毫無關系的陌路之人。”
神農岐後悔了。
“阿晚姑娘。”他暗中傳音暮兮晚,道,“我求你,造一個可以收音的機關法寶。”
暮兮晚不解:“你說的是錄音機?做什麼用?”
神農岐咬牙切齒:“我要把這孫子的話原封不動的錄下來,回頭放給将軍聽。”
他現在就是後悔,很後悔!早知道就該讓将軍親來!将軍要聽了這番狂話,保準兒不會讓虞雍活着走出這宴席!
暮兮晚誠懇:“我回頭試試。”
“若是神農太仙不願,我倒是可以退一步。”虞雍笑得得意,道,“畢竟我也不是千洲人,話帶到也就罷了,至于能不能辦妥,可不幹我事。”
神農岐凝神看着他,似乎想知道他這狗嘴裡還能吐出什麼象牙。
虞雍目光瞥向暮兮晚,笑容奸詐,一身歪風:“太仙若能将您身邊這位美人贈我……”
啊。
暮兮晚眨眨眼,原來虞雍此人色心不淺啊。
“你滾蛋吧!”神農岐徹底忍無可忍,當即拍案掀桌,手持兵器殺氣頓起,直直沖着虞雍命門而去。
可那虞雍到底為中洲尊主,也不是可吃素的善茬,一個轉身避開襲擊,同時祭出身上的法寶,二人頃刻間就在這狹小的宴堂上相鬥,交手數個來回。
“不行,這孫子身上的寶貝好生厲害!”神農岐與他相持不下,憤恨道。
暮兮晚眼觀鼻鼻觀心不吭聲,默默後退一步防止自己被誤傷。
謝謝你誇我,是我造的。
你能在這寶貝的法力中堅持這麼久。
你也挺厲害的。
她擡眸瞥了瞥虞雍身上的寶物,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自己在千洲時為了師兄袁渙軒,親自造出來的東西,花費了她不少心神代價。
一時間,宴堂上兵戈相接,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的時候,有一小仙童悄悄從這滿堂混亂中退了出去。
這仙童步履匆匆,在一座座營帳中竄梭,直奔楚扶昀所在的軍帳而去。
“将軍!”仙童在軍帳外直挺挺跪下,叩首伏拜,“小仙有急事禀告!”
這天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世間文武仙神實在衆多,大多各有法号稱謂,但若是不帶任何前綴的隻提起“将軍”二字,從來,都僅指楚扶昀。
所以當這仙童喊出“将軍”二字時,所有人都知曉,是為找楚扶昀。
軍帳帳簾被兵将掠開,帳中有一部署兵力的沙盤,沙盤周圍站着除了神農岐外的十一太仙,神情各異。
而這些太仙所歸順信服的唯有一人,那人站在半明半暗的陰影裡,仿佛高立雲端之上。
楚扶昀眉心輕鎖,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仙童。
“何事。”
仙童忙道:“禀将軍,中洲尊主虞雍十分不知死活,不僅大放厥詞說少宮主與您形同陌路,還罵您可恥,揚言少宮主本該與袁渙軒才是一對!”
“虞雍眼下正在宴堂上作威作福!竟還打算将少宮主強搶了去,說讓少宮主許給他做姬妾!惹得神農太仙怒火中燒!”
楚扶昀:“……”
仙童默默在心裡給自己記上一功。
其實有時候,沒有錄音的法寶也沒關系。
畢竟靠人傳話,不僅繪聲繪色,還能添油加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