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死去的記憶忽然攻擊我。
李朔月心中一陣絕望,當年那次經曆說是她的黑曆史都不為過,遙想當初,納蘭家家主向她熱情推舉眼前的這晏公子,并一陣言論引誘勸說,說這晏公子是專門為她挑選的,皮相甚是可人也最會讨人歡心,而這世上多的是男人三妻四妾,女人養幾個男寵又算得了什麼?還說即便她當時已有婚約,但夫君是夫君,情人是情人,這兩者不可等同爾。
她上輩子清心寡欲,不為所動,正要嚴詞拒絕,但彼時的晏公子還隻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年郎,一雙天生長情的雙眸怔怔地盯着她看,就像此時這般,一副害怕被人抛棄的傷心模樣。
那時的她見了不由得一時心軟,念着對方年紀尚小,還是莫要說太過傷人的話,便話鋒一轉,換了個說辭。
“你叫晏沂甯?”
“是。”
“沂水春風、長安長甯,你生得這樣好,應以天下間的自由山水方能與你相配,不如走向廣闊天地、縱情山河,何苦委身于人、看人臉色?”
李朔月上輩子讀了不少書,自問有那麼些文采,加上性子不差,尋常時候雖不愛說話,但若是願意,一說話總是習慣挑好的去說,但誰知便是當初她那句九分寬慰、一分真心的話改變了少年晏沂甯的一生,并令其對她念念不忘數十年,至今心緒萦繞、情深不改?
若是李朔月知道是因為當年那句半真半假、言不由衷并且說出來隻是為了好聽的話,令得自己莫名其妙背了所謂的‘情債’,怕是會懊悔不已。
“是、是嘛?我知道的我眼睛好看,但是你先别看。”李朔月尴尬地别過頭,免得被晏沂甯看出端倪來。
人的肉身外貌可以改變,但承載了精神與記憶的元神是唯一的、是獨一無二的,歸其根本,修士之間的本質區别便是在于元神的不同,人之元神難以通過外在窺探,但眼睛卻恰恰是唯一能通過其來識得幾分元神氣息的外貌特征。
簡而言之,李朔月現在渾身上下都與上輩子不同,但偏偏那雙眼睛,一如當年那般瑩徹清明。
不過她上輩子極少與人有過多接觸,若非熟悉她的人一時間也難以看出她的眼睛有什麼特殊之處,更遑論把她将昔日的棠序真人聯系在一起?隻不過,如今看這名宴公子的反應,似乎并非如此,那壓根就不該是見到一個陌生人該有的反應!
李朔月生怕這宴公子聯想起當年之事,并拿現在的她與當年相比較,那樣就有點麻煩了。
“姑娘…很像我當年遇到的一位故人。”宴沂甯擡手拭去眼角的淚,神色感念,舒緩一笑。
李朔月不敢多言,隻低頭苦笑。
“姑娘為何不敢看我?”宴沂甯疑惑道。
“公子誤會了…”李朔月歎了口氣,一如既往地扯謊道:“公子生得動人,我怕看多了擾亂心境。”
宴沂甯一怔,接着便是郎朗笑出聲來,“哈哈,姑娘說話如此讨人喜歡,倒是與…我心心念念的那位故人有幾分相似了。”
又來了…别故人了!
李朔月心中連連歎息,隻想着要怎麼脫身才好,這時候旁邊看了半天也呆怔了半天的櫃台小夥,終于訝異地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公子…你莫非認識這位姑娘?”
若是他沒有看錯的話,方才自家這位無數貴女的夢中情人、大名鼎鼎的宴公子竟是看着一個小丫頭落淚了?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