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遙遠,走的又是山路,拐了好幾個彎才到中途供行人落腳休息的客棧,此處人少,留的客房也多,一行人整點了行李便坐在前堂等上飯。
江司年專心整理東西,魏賀百無聊賴捏着一雙筷子搓掉上面的木屑,薛素笙一邊整整衣服上的褶皺,一邊四處張望。
周圍坐了幾桌人,一應皆身穿各色制服,看起來也是來參加仙門大比的各門派弟子,其中也有些不同衣裝,是一些散修或江湖中人,得了消息也來湊熱鬧。
各桌坐了形形色色的人,談天論地聲音也難免飄過來讓她聽了兩耳朵。
“聽說此次仙門大比天玄門的大弟子林清影也會參加?”
“那可不,我師父告訴我這回恰逢無極仙尊出關做審,他徒弟商時序也會一起參加。”
桌角那人拍手稱快:“這敢情好,兩大奇才參與,又有百年難見的無極仙尊做評審,這回有看頭喽!”
“不知這回又有哪些幸運兒能進仙境了?”
這人語氣羨慕,旁的人伸手一搗他,大笑着說:“你就别想了,進去了還要有出來的命呐,我看那林清影和商時序都能去!”
薛素笙認同地點點頭,不禁感歎不愧是男女主,在哪裡讨論度都這麼高,如今說是名揚四海也大差不差了。
說來無極仙尊,薛素笙記得他原身是棵千年大椿木,是天玄門始祖之一,如果說妖族的領導者是妖王莫邪,那無極仙尊就是修仙界的領導者,人族比之妖族算是比較奇特的,人族是人間帝王與仙尊共同領導,且統領方向完全不一樣。
無極仙尊在原著幾次出場排面都極大極熱烈,一次是仙門大比,一次是仙門清談會,還有一次便是結局妖族與修仙界大戰之時,他一出手,便能迅速扭轉敗局,是男女主最大的金手指。
他的性格并未過多描寫,隻從旁人口中說他慈悲心懷,寬厚仁愛。
唉。
薛素笙惆怅一歎,因為作者急着砍大綱完結,在大戰後一段劇情這麼有逼格的仙尊就再也沒出過場,關于他的去向,讀者議論紛紛,誰也沒個準的答案。
“客官,您的面。”
小二擡上三碗清湯面,面湯飄着翠綠的蔥花,溢着撲鼻的香氣。
一路颠簸,腹中也已空空,薛素笙收回自己發散的思緒,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笙笙,慢着些吃,當心噎着。”江司年捏起一塊手帕擦了擦薛素笙的嘴角。
“好吃。”
“你要喜歡我們再多點碗,”她笑着說,扭過頭看見同樣狼吞虎咽的魏賀立刻變了臉,立眉豎目:“你看你這樣,讓人看了還以為咱師門沒給你吃飯呢,急什麼又沒人跟你搶。”
魏賀目瞪口呆:“你怎麼還區别對待?”
江司年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理他。
飯畢,魏賀急着回房間,說要好好補一覺,免得明日駕車時犯困把一車人帶進溝裡,江司年也要打點客房,規劃一下接下來的路線,師姐師兄都要做事,隻留了薛素笙一人無事可幹。
她想着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江司年叮囑她自己小心後便上了樓。
這所不大不小的客棧建在半山腰,雖不怎麼出名,卻為來往行人提供了方便,因此生意也還算不錯。
客棧外有一片夏桃,粉嫩嫩一片,桃花的粉暈如梅子漬過三春的蜜漬,望得久了,眼底便泛起微醺,如喝了一壇青梅酒。
一道小溪順着山坡而下,溪流中落花浮蕩,一陣風起,隻見水上落花愈來愈多,水流清澈,溶溶蕩蕩,曲折萦迂。
花瓣落在她的眼皮,薛素笙擡手摘下那片花瓣,再一眨眼,就見眼前一道綠影晃過,她急忙往那棵樹上瞧去。
“十二!”
驚喜竟在眼前,她手腳并用沿着樹幹向上攀,斜坐樹枝上青衣少年見狀伸手拉了她一把,讓她坐在自己身旁。
“你怎麼在這?”
“任務所需,感受到你的氣息,過來看看。”
他垂着眼看溪流團團轉過的落花,語氣平淡,面上神色卻在曦光下柔和不少,枝葉間漏下些許光斑在他臉上斑駁出暖色的鮮活氣。
薛素笙看着,收回自己的視線,想了想從懷裡掏出師父臨走時塞的桂花糕,想了想掰開一塊遞到他嘴邊。
“你嘗嘗,師父給我帶的。”
十二目光微垂,緩緩張開嘴将那塊糕咬進口中,糕餅的碎末紛紛揚揚落了些下去,糖糕甜膩的味道在唇舌絲絲縷縷綻開,他舔了舔嘴角,還要再咬,那塊桂花糕隻剩一小塊,這一咬竟是咬到了那蔥白的指尖。
薛素笙觸電般縮了手,眼神飄忽起來,雙頰滾了胭脂般飄上層薄紅。
“甜的。”
“你師父對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