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找我什麼事嗎?”
廳堂裡煙香缭繞,梅四英又在廳堂裡嘗試煮藥草了,鶴薇一邊抱怨一邊揮手散開煙霧,薛素笙跨進門就被嗆了一口。
鶴薇眼中精光閃爍,像是辛勞幾月的農民看到滿地豐收的白菜,笑着拉她坐在身旁。
那眼神亮的薛素笙心底一涼,一挨座立刻往側邊又擠了擠,一團地縮在一邊。
“笙笙啊。”
“唉。”
四目對視,一人笑一人警惕,僵持不下。
“那個,你看你,離這麼做什麼,師父這次叫你來,是想和你商量個事,你看啊,你年齡也差不多了,昨兒山下媒婆劉三娘來找我,剛好提到這事,我尋思,要不先替你相看相看?”
此言一出,薛素笙警鈴大響,現代人最恐懼的一環——催婚,已經落到自己頭上了!
每逢佳節回家過年,在熱鬧的飯桌上,最可怕的就是母親慈愛地夾一筷子菜,然後問你有對象了嗎?打算什麼時候結婚,一但開了頭,接下來你将成為一桌子人的關注對象,你說沒有,他們唉聲歎氣,好像往後的人生已經完了,你說有,接連就是一串問題,指點江山的個人見解,進退兩難。
“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要不再過兩年再說?”
當務之急是能拖就拖,她完成任務就要走了,要是再留在這裡成了親,那不是耽誤人家?
鶴薇眉心蹙成一團,又輕聲勸:“笙笙,你先看看,要是有喜歡的,師父先替你定下,這年頭好青年還是有很多的,咱們何必吊死一棵樹上?”
說完,她不由分說抱出一大摞畫像:“你看,這個,山下員外家公子,富貴!長得還行!或者,這個——新科探花郎,瞧着不錯吧,學識淵博!還有官位!”
“笙笙,你喜歡哪個?師父綁也給你綁來!”
“我不喜歡!”
“難道是他們不好看?”
“好看好看!”
薛素笙聽的頭皮都要炸開了,吓得一溜煙竄出去,一串聲音滴裡嘟噜滾下來:“師父!我暫時不考慮婚事!你老人家先給自己找着吧!”
“呵呵。”
“你笑什麼!”
鶴薇收拾起畫卷,怒目瞪窩在角落裡一聲不出的梅四英一眼:“作為這裡最老的前輩,也不為小輩操心一下,就知道看熱鬧!”
“這年頭好兒郎不多了,得提前為笙笙看好,讓他入贅過來最好。”
知道她有氣,梅四英晃着腦袋:“你這哪是急笙笙的婚事——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明前些日子還說,她不嫁就不嫁,大不了你養她一輩子,這才幾日就變卦了,是因為那小子吧。”
她突然氣餒下來:“我非對半妖有何歧視,他多次救笙笙于水火之中我也很感激,可他們還年輕,不知道以後要面對的,是一條多麼難走的路。”
“蒼舒和蕭岚,他們已是兩族頂尖登極的人,也照樣沒落得個好下場,我是怕,怕笙笙以後步上他們的後塵,她什麼也不會,修為又低……”
梅四英捋捋胡子,依然溫和平靜:“盡人事聽天命,要來擋不住,順其自然吧,若是強加幹涉反而适得其反,再說,不是還有你我在嗎?”
鶴薇斂下眉目,長歎一聲坐回椅子上,桌邊的茶水已經涼透。
一陣清風掠過屋瓦,了無痕迹。
……
蕭慕捏着拳,臉色陰沉,原浮嘴巴張大,可以塞下一個菠蘿。
他們這邊還沒商量出三七二十一,那邊就要為妹子訂婚了,那蕭慕,他轉了頭,他這兄弟還有機會嗎?
莫非真要和他所說一樣,等上個幾十年和薛素笙一起撫養她和另一人的孩子?
原浮掙紮地閉上眼想着,越想越覺得悲涼,到時候蕭慕隻能做伏低做小,像人間話本子那個什麼黯然神傷的配角,還要養情敵的孩子。
“我明日就和她提親,後日就成親。”
五雷轟頂都不亞于此,原浮已經數不清多少回被他的話電焦,你到底在說什麼?!
“不不不,蕭慕你先冷靜,妹子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接受你,你這麼急惶惶跑上去會吓到人的!”
原浮沒能攔住人,隻能眼睜睜伸着手看他風一般卷過,消失在眼前。
“完蛋了,這事鐵定要砸……”
原浮不敢想象後面會發生的事,痛苦地揪住頭發往兩邊扯,大概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被全門派追殺了。
木門啪地拍開,薛素笙端起的茶杯一歪,半盞水傾在衣裙上,潑濕了大半,她愣愣地回頭,見蕭慕渾身黑氣堵在門口,抖着手放下茶杯,用袖子擦擦嘴邊飛濺的幾滴水漬,埋怨道:“你幹嘛呀,吓死人了。”
蕭慕大步流星,氣勢洶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這回他沒收着力,捏的薛素笙手腕咔咔響,她吃痛叫了一聲,狠狠一巴掌推過去,沒推動。
“你發什麼瘋?!”
“你要嫁人了。”
他語氣森森,聽起來還有幾分咬牙切齒。
“什麼?你在說什麼?”
造謠也不是這麼個造法,她怎麼就要嫁人了,八字都沒一撇的事,她使勁掙了兩下,沒掙脫,手腕疼的發麻,火氣也蹭一下蹿上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