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也覺着少了些,”姚皇後順着隆盛帝的話說,“先前太子倒和臣妾提過一句平南公家的嫡長女。”
“明思?”隆盛帝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這丫頭近來也受苦了,瑩然原先還和朕說想聘她做太子妃。”
瑩然乃先皇後閨名,姚皇後說:“先皇後都誇贊的貴女,定然錯不了。”
隆盛帝沉思片刻,“現下平南公出事,讓她入東宮不免生是非。”
“臣妾是後宅婦人,不懂前朝之事,隻是憂皇上所憂,太子不常入後院,以緻于子嗣稀薄,許是東宮妃妾不得他的歡心。”姚皇後極有分寸,不提前朝,隻說後宮,這才是她的職責所在。
隆盛帝沒說話,隻望着不遠處繡着萬馬奔騰的屏風出神,活靈活現的馬匹在草野上踢踏,濺起如霧的水珠,讓他想起了從前去西北時見過的野馬遷徙,壯觀磅礴。
姚皇後并未催促,安靜地拿起針線繼續做寝衣。
殿内靜了好一會,隆盛帝才問:“呈則與你說了要納明思嗎?”
“這倒沒有,”姚皇後放下繡花針回道:“皇上也知道,太子不近女色,還是許久之前提了一嘴,大選時明姑娘仍在孝期,臣妾不便多問,皇上剛好提及,臣妾才想起來。”
隆盛帝把手搭在膝頭揉搓着黃袍上的龍紋,“平南公出事,西北有些不穩,若是納明思入東宮,似乎也不錯。”
皇上與姚皇後說政事,姚皇後卻不能接,她道:“臣妾隻盼着東宮能進些太子喜歡的姑娘,早日給皇上生個皇長孫。”
“朕原先想讓太子妃生下皇長孫,隻是她實在不争氣,竟然小産了,”隆盛帝搖頭歎息,“也罷,無論是誰能生下皇長孫都好,這件事朕尋個機會問問呈則。”
姚皇後垂下眼睫,莞爾道:“隻要是太子的子嗣都一樣。”
*
平南公府安靜了兩日,明思往正院送了黃連,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正院沒找她,某人也沒來,明思難得閑暇,這兩日功夫都花在了那份名單上,隻是始終沒有理出頭緒。
能設計一場這麼完美的陷害,必定有位高權重者參與,明思甚至想過會不會是太子,很快又否決了,太子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做。
臨近傍晚,銀燭傳了晚膳,疑惑地說:“正院一點動靜都沒有,難不成是安生了?”
明思才不信長房會安生,說不定又在謀劃什麼對付她的法子。
罷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用過晚膳,明思正在和弟妹們玩七巧闆,正院那邊終于坐不住,派人來請。
“說是要姑娘去給老夫人請安,”銀燭一邊伺候明思更衣一邊說,“奴婢一猜就知道沒好事,還當他們安生了呢。”
明思點着手指在算日子,那封信應該到舅舅手裡了,不知道舅舅何時能到,她得多拖延兩日功夫。
明思乘小轎到正院時,屋内燈火通明,除了長房幾個人,還有管家和賬房,與一位族裡的叔公在上首坐着。
“給叔公問安。”明家是世襲的爵位,直系旁支人脈寬廣,這位叔公是祖父的嫡親弟弟,祖父襲爵後便分家了,明思也隻有過年才見得到。
明叔公蓄着的長須花白,瞧着卻還精神,“大丫頭長大了,出落的這般水靈。”
“叔公謬贊。”明思坐了下來。
明叔公瞧見轉頭變了臉,“你怎麼不給你祖母還有大伯父大伯母行禮?人雖大了,規矩卻不如從前。”
“叔公有所不知,我膝蓋有傷,祖母不讓我行禮呢。”明思偏頭看向坐着的明靜芙,“叔公您看,二妹妹傷着膝蓋,我就沒讓她起身給我行禮。”
明靜芙現如今哪裡還把明思放在眼裡,自然不會給她行禮,也正如此被她拿捏住了把柄。
明思禍水東引,老夫人心疼明靜芙,立馬出聲:“都是一家人,不必這些虛禮,思丫頭向來如此。”
“二妹妹亦是如此。”明思可不慣着,說她不好她就要帶上明靜芙,看誰心疼。
明靜芙心裡委屈,面上扭捏起來,袖口都被抓皺了。
老夫人不愛聽明思說話,索性告訴她:“思丫頭,今日叔公來,是主持分家一事。”
“分家?”明思訝然道,“大伯父要搬出國公府啊?也是,我父親襲爵這麼多年,大伯父早該搬出去了。”
明思這話說的好像是明家長房賴在國公府不走,明大爺不滿道:“這是什麼話!是你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