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未婚夫、
相公之死對你打擊很大,但你并不是柔柔弱弱的閨閣小姐,人總是要往前看,更何況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季卿卿教會了你許多生存技能。
你将房屋裡裡外外打掃幹淨,還在正屋設了靈堂,雖然沒能給季卿一份薄棺,那你為他披上了那日成親的喜服。
靈堂配喜服,你看着面色灰敗的季卿,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守靈三日你依舊按時吃飯,所以雖然面色憔悴,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根本沒有損傷你的容貌分毫,甚至更添了幾分柔弱美人的氣質。
其實你明白季卿之死并非意外,想必過不了多久開國公府就會來人,所以你必須養精蓄銳,好好會會他們。
“季卿卿,你好狠的心。”你坐在梳妝台前慘然一笑,“你明知道我放不下你,也絕對不會放過殺死你的人,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呀?”
銅鏡裡的女人慘然一笑,柔順的黑發披散在肩頭,美麗而脆弱。你看着這頭曾經養得很好的頭發,雖然已經盡力在養護,但沒有那些高昂的精油呵護,三千青絲似乎也已經黯淡下來。
世家大族養出來的貴女,怎麼可能甘心淪落在山野裡終老一生?
你走到院内的那棵樹下坐着,木梳被你握在手裡,一下一下慢慢順着青絲,你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将這頭黑發編織成了低低的辮子,而并不作婦人發髻。
“轟——”
窗外響起哒哒的馬蹄,還有人群走動的聲響,你知道,你要等的人來了。
季讓推開院門時,看到的就是暗自垂淚的你,臉色蒼白的美人一身白衣,不複從前雍容華貴的小姐形象,似乎是被來人驚到,美人驚慌擡眼,晶瑩的淚珠順着眼角滾落進衣領。
“季……”你讷讷開口,又将那個名字咽了回去,“大哥。”
如果說你的相公季卿是這世間的翩翩佳公子,那麼季讓則是生來就應該握緊全力的政客,即便是剛從高頭大馬上下來,他周身的氣勢也十分駭人。
一身黑衣眉目如鋒,向你走來的那兩步似乎帶着淩冽的寒風,你向後瑟縮了一下。
他見狀停在原地,向後面的人揮手。
跟在他身後的管家立刻安排家丁和婢女進入小院,他們手上拿着各種祭禮器皿,你甚至還在門外看到了一顆極其奢華的金絲楠木棺材,那棺材居然是純紅色。
“弟妹,節哀。”季讓站在離你不遠的地方向你微微颔首。
家丁和婢女穿行在小院,你與他對視,然後别開視線。
他本應是你的夫君,可陰差陽錯讓你與他成了這世上最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分明你在少女時期還曾幻想過與他白頭偕老,舉案齊眉,但現在……
你眼裡那濃墨重彩的情緒讓季讓一愣,他立刻一開眼,像個隻會回避的無能者。
“天色已晚,且待下人将二弟安置好,咱們明日便動身回府,可好?”
你斂眸向他盈盈一拜:“一切皆聽大哥的。”
然後轉身回到靈堂。
季卿在家裡停靈的最後一夜你并沒有睡覺,而是選擇在靈堂與他相伴。
季讓也沒有離開,在靈堂陪你到半夜後旁邊的管家終于忍不住開口:“大公子,您還是到馬車裡暫且歇息歇息吧,一路上舟車勞頓您的身體也吃不消呀。”
季讓搖頭,看來管家勸不動他。為了讓主家安靜守靈,開國公府來的下人們都在外面安營紮寨,整個院子就你們三人。
你跪在純紅的金絲楠木棺材前,知道男人的視線一直鎖定在你身上,但你沒有回頭,隻說:“大哥歇一會兒吧。”
季讓最終歎了口氣,還是離開了,你知道他想與你獨處,但那管家一直在旁守着,他根本找不到機會。
況且你也并不想與他獨處,至少現在還沒有到那個時機。
四周靜悄悄,整個靈堂隻剩下你一人,你看着那紅色的棺材心裡莫名其妙生氣的怒火越燒越甚,甚至想要把一切席卷吞并。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敲門聲。
“扣扣——”
你猛然轉頭,額發遮擋了你眼中尚未消失的怒火。
“二少夫人,可還有空餘房間?”
那年邁的管家揣着手站在門後,看起來十分拘謹,但你知道他不過是在做戲。高門大院的下人都十分有眼色,更何況他能做到管家這個位置上,不光靠謙卑,肯定還有其他手段。
“何事?”你問話的語氣很溫柔,實則對這個管家的問題十分有意見。
開國公府的下人難道沒有受過專門的管理嗎?就連回話時的重點都抓不到,還是說他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大公子不習慣在馬車内歇息,老奴不忍心他受罪,二少夫人應該也不忍心吧?”
還真是個老不死的老登,你心底的最後一絲對于年長者的敬重也沒了,這種人無論再怎麼僞裝也改不了本性,欺軟怕硬狐假虎威,不過是欺負你這個二少夫人不受歡迎且沒有倚仗。
“相公的房間還空着,如若大哥不嫌棄可以去那裡歇息。”你低垂着眼眸故作溫順,至少你現在不能跟這個管家翻臉。
“好,多謝二少夫人。”
他轉身就走,根本沒辦法放在眼裡,如若換成從前的你早就将他即刻發賣出去,那現在你隻能隐忍,甚至為了那大公子能安睡讓出了季卿的房間。
“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