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頌竹靠在車壁上,斜着脖子實在有些不舒服,腦袋一動想換個合适的位置。陸巡伸手将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脖子得到了一個舒适的角度,白頌竹這才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陸巡低頭看着她的睡顔,眼中亦如春水般溫柔。倘若能一直這樣陪着她,也很好。隻可惜……
喉間一癢,陸巡忍不住咳起來。
這一串聲音驚醒了白頌竹,她睜開眼睛,見他正劇烈地咳嗽,白皙的皮膚也是一片漲紅。伸手給他拍了背,幫他順氣。
白頌竹道:“是受了風寒還是怎麼樣?若是身體不适,我先送你回去。”
陸巡的咳嗽逐漸平息,他擺了擺手,聲音還有些不穩:“我沒事了。”
“真的沒事嗎?”
陸巡臉上的紅還未下去,扯出一個笑,道:“沒關系。隻是剛才喉嚨有些癢罷了。我真的沒事。”
白頌竹仍未完全放下心,道:“若有什麼不适,一定跟我說。”一起身,動作有些大,白頌竹脖子有些抻着,剛才還不覺得,但是現在便覺得脖子又酸又疼,便伸手揉了揉。
“脖子不舒服?”
“嗯,好像有點落枕了。”
“你剛才枕着車壁睡了許久,許是那時候落枕,過來我給你揉揉。”
他伸手給白頌竹揉了揉脖頸,雖然有些疼,倒是還能忍。揉了一會兒,便覺得脖子松快許多。
“公子,白姑娘,他們來了!”
有為掀起車簾,對他們大聲嚷嚷起來。看到自家少爺正給白姑娘捏肩膀,頓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忙道:“哎呀呀,毛躁了,打擾了,你們繼續!”偷笑着放下了車簾。心道是,這兩人明明心意相通,卻扭扭捏捏不承認,還得是自己慧眼如炬啊!早就發現了!
白頌竹這才意識到,他們兩個人的這個舉止确實有些親昵了,頓時感覺臉上有些發燙。
陸巡收回手,端正坐好:“别聽有為胡說。”
白頌竹點了點頭,偷偷地瞥了他一眼,發現陸巡臉色也透着紅。
外邊傳來震天般的馬蹄響,白頌竹從車窗往外探身看去,果然正是他們。這次跟來是漕運商會裡的李叔,後面跟着幾個官府的人,專門為了保護安全,出乎意料的是,曹叔也在其中。曹叔不曾說過他也要跟來,更何況這一遭路程并不算太平,他能跟過來也實在難得。
這麼想着,兩人下了車,白頌竹對着近到身前的曹縣令喊了一聲曹叔。曹縣令目光落在身旁的陸巡身上,驚訝道:“陸公子也跟去嗎?”
陸巡笑道:“是的。我正要去三山渡探望親友,于是便同大家順路而行。”
白頌竹道:“曹叔,既然人已經齊了,何時出發?”
“再等等,還有一人。”
集合的時辰已經到了,可那人卻還沒有到,曹叔不停向後眺望依舊沒有看到人影。等了一會兒,還不見那人,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早上的風還帶着霜露的寒氣,白頌竹便讓陸巡先上車等着。轉頭便看到牽着馬的李叔。
李叔是漕運商會的會長之一,雖然是幾個會長中年歲最小,所以這次三山渡之行,白頌竹特别邀了李叔一同前去。
“李叔,這次去三山渡路途遙遠,隻怕要辛苦您了。”
李叔身處漕運這麼多年,最開始也是靠着一艘小船而後慢慢走到了今日的位置。如今年歲大了,多年來在海上闖蕩的雷厲風行之氣仍存在身上。而之所以選擇李叔,他是商會裡除了阿翁以外最能說得上話的人,這次叫他來也是親眼做個見證,隻有親眼見過海盜的惡劣行徑,才能推動新河道的開拓。
李叔中氣十足地道:“你李叔身子骨還硬朗着呢!更何況三山渡是咱們津洲最重要河道口岸,合該是要親自前往,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白頌竹笑着點了點頭,道了一聲:“那就辛苦李叔了。”
“來了!來了!”曹縣令的聲音忽然從耳旁響起。
這最後一人總算是到了,卻不知道究竟是誰,隻是街頭駕馬而來的身影十分眼熟。白頌竹眯着眼辨認清楚後,咬牙喃喃了一聲:“真是陰魂不散!”
趙珩禦行至衆人跟前,這才勒馬停下。
“我可是來遲了?”
“不遲!不遲!我們也是才到。”曹縣令笑眯眯地說着,趙珩禦似乎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目光落在面無表情的白頌竹身上,便開口道:“曹縣令說白姑娘要去三山渡,聽聞此時那裡正遭水患,災民衆多,無處安身。我自是要去親自看看。沒有提前告知于你,便就這麼過來,還望白姑娘見諒。”
人都來了,已經先斬後奏了,現在還說什麼見諒不見諒的,真是可笑。原本她是打算趁這一次去三山渡,正好可以離他遠一些,如今倒好,緊追到跟前,糾纏不放。
見白頌竹默了半天,都沒有說話,這樣晾着王爺實在不好,曹縣令立刻道:“這是哪裡的話,王爺愛民如子,親自去災區,是百姓之福。頌竹這孩子自然是十分敬佩王爺!”
“哦?是這樣嗎?”趙珩禦微微揚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