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頌竹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笑得白戈摸不着頭腦：“阿姊，你笑什麼？”

白頌竹站起身，拍了拍衣裳：“阿翁當然不會罰了。你不知道阿翁最護犢子嗎？咱們為芷蘭出了氣，阿翁心裡沒準比咱們還痛快！”說罷，白頌竹往外走去“我去看看芷蘭。”

“阿姊，你知道阿翁不會處罰，你又不告訴我！”白戈氣急敗壞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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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是白頌竹一直在床邊守着，到了深夜芷蘭又發起熱，白皙的皮膚透着不尋常的紅，渾身燙得不行，不得不連夜又将大夫叫了過來。大夫告訴她，芷蘭落湖泡了冷水，沾了寒氣，發這一回熱，将寒氣逼出去，興許很快就好了，無須擔心，白頌竹這才放心了一些。

人在生病時就格外脆弱，芷蘭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的，嘴裡喃喃着什麼，仔細一聽，依稀可聽見辨别出喚的是阿娘兩個字，還有幾聲阿姊。白頌竹眼中發酸，湊過去握着她的手，告訴她阿姊在她身邊呢。好一會兒，芷蘭又沉沉睡過去了。她身上依然滾燙，白頌竹拿着濕帕子給她降溫，差不多一會兒帕子半幹，又沾濕重新放在她的額頭上。

這一夜，白頌竹幾乎沒有合過眼。

直到第三日的下午，芷蘭才悠悠轉醒。雖然還在發燒，面色卻沒有之前那樣紅。

阿翁紅着眼眶，對芷蘭說了一聲醒了就好，芷蘭昏迷的這段時間，阿翁日日憂心，如今心中的這塊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白戈湊到病床前，拉着芷蘭的手，道：“二姐，你可給我吓死了！你剛醒來，餓不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芷蘭搖搖頭。白戈立刻說道：“二姐，你不知道。聽見你被張家姑娘推進湖裡，真是要給我氣死了。我跟阿姊去了張家，往她身上潑了三桶水。聽說，她現在也躺在床上沒起來！”他頓了頓，又道：“你下次若是受了欺負，可千萬别那麼沖動了。回家告訴我，我去給你出氣去！”

白芷蘭寵溺一笑，“好。”

白頌竹一直沒有說話，她連着守了三天，芷蘭醒了她也放心了，也不必再繼續守着，便打算同白戈離開。

剛轉身，芷蘭虛弱地喚了一聲：“阿姊……”

白頌竹停下腳步，白戈看了看，沒說什麼，自己先出去了。她走到芷蘭床前，低聲詢問道：“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芷蘭看她眼底泛着烏青，便知她大約好久沒有安睡過了，啞聲道：“阿姊，你在這兒一直守着嗎？”話剛出口就紅了眼眶，聲音帶着哭腔：“阿姊，你既然這麼關心我，又為何要讓王爺娶你，阿姊，你有沒有想過我？”

白頌竹一時啞然，咬了咬嘴唇，“是阿姊不好。沒有顧及你的感受，讓你遭受這些非議。是我錯了。”

白芷蘭盯着她：“你之前告訴我，王爺并非好人。你明明不喜歡他，卻突然要嫁給他。阿姊，你一定是不情願的對不對？”

聞言，白頌竹擡頭對上芷蘭的視線。她沒想到，芷蘭心細又敏感，竟然從中有所察覺。

白頌竹不由得一驚地道：“芷蘭，你為何會這樣說？”

“阿姊，你說得對，王爺确實并非好人！那幾日我想了很久，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王爺先前同你走得更近，采月節卻忽然對我表露心意。我與他相識不過幾面，若是說一見鐘情我是斷斷不相信的。隻是……”

她的語氣弱下來：“我從未見過王爺這樣的男子，他與我從前見過的男子都不一樣。初次見到他，一顆心仿佛被擊中，每每見到他又是歡喜又是害怕，我甚至真的想過如果他對我真的一見傾心該有多好……”她苦笑了一下，又看向白頌竹，“我不像阿姊一樣，跟着阿翁四處奔波，卻也沒有那麼容易被人騙的。他雖然是向我表露心意，可是他眼中根本就沒有我。我不知道他這樣做究竟是為的什麼，但是他搞出這樣的動靜，離間我們姊妹的情分！他簡直是個……壞人！”芷蘭咬牙切齒，她從未罵過人，卻又實在生氣，到頭來卻也隻說出這麼個不輕不重的詞。

白頌竹笑了，拉住她的手：“我以為你怪我搶走了他。所以才不理我。”

白芷蘭忙搖頭：“阿姊，我們是姐妹，是家人，血濃于水。我雖心悅王爺，也知道那是一場鏡花水月。豈能抵得上我們這些年的情分？”芷蘭說到動容之處：“阿姊，我永遠相信你，也永遠站在你這邊。”

白頌竹被她所感染，緊緊回握她的手，半晌道了一聲謝謝。

白頌竹忽然想起什麼，問她：“芷蘭，你為何要同張金玉打架，把阿翁都吓壞了。”

芷蘭垂下眼眸，“我聽不得她說阿姊半分不好。”

芷蘭伸手替她整理額間淩亂的發絲，低聲道：“下次不許這麼沖動了知道嗎？把自己搞得受傷了，家裡人都心疼壞了。”

芷蘭點點頭，好半天，才道：“阿姊，别嫁給王爺，他不是好人。”

白頌竹默了一會兒，也隻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