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戈撈起木桶中的水瓢,舀了一潑帶冰碴子的水,直接照着趙金玉腦袋澆了上去,張金玉發出一聲驚叫。
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嗓子:“你瘋了!這是冰水!”
白戈冷笑道:“你今日将我二姐推進湖裡,怎麼就沒想到那水有多冷!要不是我阿姊攔着,我早把你也推進湖裡,讓你試試冰水刺骨的滋味!”
說着,又是一舀水澆在她頭上,又是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瘋子!你們一家人都是瘋子!”
又是一舀冰水。
“啊啊啊啊啊!好冷!”
“……”
“啊——!”
…
……
每一勺冰水都是從頭頂澆下去,水中的冰塊砸在腦袋上,張金玉都痛苦哀号一聲,從開始的掙紮咒罵,到後來地哭着鼻子求饒,最後凍得嘴唇發白。直到白頌竹帶來的三桶水,一滴水不落全潑完了,這才作罷。
幾個人松開她,她虛弱地倒在地上,水漬淚漬混在臉上,秋日的衣衫沾了水,緊貼在皮膚上,凍得她渾身不停顫抖。
白頌竹垂眼看着她,厲聲道:“張金玉,我看你是個姑娘,對你手下留情。我妹妹如今還沒醒,倘若她因此留下什麼病根來……”她眼光一冷,“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按照這樣的規格送你一份大禮。”
聞言,趙金玉身子猛地一震,嗚嗚咽咽地哭着。
回去的路上,白戈和白頌竹坐在馬車上。平日裡叽叽喳喳的白戈,今日倒是十分安靜,還是安靜得出奇。
白頌竹問:“怎麼了?”
“阿姊,要是阿翁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啊?”白戈也是個十分聽話的孩子,在外面從不惹事,更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今日這事算是他長這麼大頭一回幹的壞事了。他心有戚戚也是自然的,不過這時候才後知後覺,似乎有點晚了。
“不會的。是我帶你去的。若是阿翁真的生氣,阿姊給你擔着。”
白戈搖搖頭:“阿姊,這件事我也參與了,若是阿翁生氣,我怎麼能把你推出去,自己獨善其身!阿翁生氣要罰我,我也認了。這件事我做了,但我不後悔!”話音一轉,他的聲音又虛下來,“可是,那張家姑娘是張掌櫃的掌上明珠,此人同咱們家生意往來又十分密切。報仇雖然痛快,萬一他一氣之下再也不跟咱們合作了可怎麼辦?”
白頌竹伸手敲了他的腦袋:“你想得倒是挺多!”
“阿姊!”白戈揉了揉敲疼的腦袋。
“當初阿翁念在同張老爺的交情上,每年的漕運隻是意思性地收了一點。咱們少了張家,還有李家,王家,宋家可以合作。他們少了白家漕運,光是漕運這個大頭上,每年就要給出不少銀子。”
白戈恍然大悟,道:“阿姊,原來你心裡都盤算好了啊!我還以為咱們這次闖禍了呢!”
“你放心,阿姊是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們的!”
傍晚時分,張掌櫃的怒沖沖進來白家讨要說法。他原本好好地在碼頭清點貨物,忽然府裡的人來報,說自己家的姑娘被白家大小姐潑了三桶涼水,人都凍得發起熱了。張掌櫃就這麼一個女兒,平日裡寶貝得不行,聽到這個消息立刻趕來白家找阿翁。剛來到白府,隻待了一會兒,又被趕了出去。來的時候氣勢洶洶,離開的時候卻灰頭土臉。
沒過一會兒,管家便過來說阿翁要見她們,白戈耷拉個臉,轉頭瞧着她,白頌竹站起身,跟着管家往外走去,白戈見狀立刻跟上去。
阿翁坐在大廳的圈椅上,闆着一張臉,看不出情緒,白戈連忙跟着白頌竹跪在地上的軟墊,垂着頭不敢說話。阿翁問了幾句他們今日下午都做了什麼,白頌竹一一詳細答了,她們怎麼進的張家,怎麼往張金玉臉上潑的水,一絲細節也不差的告訴了阿翁。
“看看你們幹的好事!”
阿翁陰沉着臉,狠聲丢下這一句,拄着拐杖離開了。
白戈茫然地跪在地上,看看阿翁離去的身影,又看看白頌竹,撓了撓頭:“阿翁,這就走了?他不懲罰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