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過來!我真的會殺了你!”
她的背撞在牆上,已然退無可退。趙珩禦還在向她靠近,剛才氣勢消失殆盡,現在隻靠一口氣撐着。
“你不是已經殺過一次了嗎?”他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又向前走了一步,瓷片正抵着他的胸口,柔軟的布料向内凹陷。
“可我不介意再殺你一次。”
眼底寒光一閃,她下手極快,沒有一絲猶豫。隻是趙珩禦的反應比她更快,在她出手的一瞬間,反手扼住她的脖頸,死死地抵在牆上,手中的瓷片也被他奪去扔到了牆角。
剛才的那一下,瓷片隻劃破了他的衣衫,貼身的裡衣還是完好無損,甚至連一根發絲都沒有傷到。白頌竹絕望地一笑,刹那間似被抽幹了所有力氣。
趙珩禦低頭看了一看破損處。忽然,喉間溢出沉悶的笑,再擡頭時眼中多了一層薄紅,手上的力道一點點收緊,聲音中帶着連他自己也察覺不到的顫抖,“白頌竹,你到底為什麼如此恨我?”
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問過她,隻不過每一次,她都沒有正面回答,所以他也就沒有繼續往下追問過。他總是覺得,以他的手段,最終還是會得到她的喜歡,所以根本就不在乎她對他的敵意。如今他發現是他太過自信了,很多事情都是從一開始便是注定好了的,她對他的恨貫穿始終。他問出這個問題,是從心底想知道一個答案。
白頌竹盯着他的眼睛:“我相信萬事有因果。人種下的惡果,總是要還的。”
“因果?”趙珩禦不屑地笑了一聲,開口便要反駁。一擡頭撞見白頌竹肅着臉,眼中難得認真,反駁的話說出口便成了一句疑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趙珩禦,你相信前世之說嗎?”
呼吸已經有些不暢,整張臉憋得漲紅,隻是她的語氣仍十分輕松,那模樣似乎像是同人閑聊一般,“也許,上一世我是喜歡你的,并且心甘情願地嫁給你。陪着你經曆了無數困難,幫你實現願望登上那個高位,看着你黃袍加身,萬民慶賀。而就在我以為,我能站在旁邊同你共享這盛世……然而你卻親手将我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之源,滅我滿門,将我推入火海。用的,或許現在這隻手。”
最後一句話說完,趙珩禦有一瞬間的失神,手上的力道瞬間松了下來。
“所以,你說我怎能不恨你……”她盯着他,無所顧忌地釋放了積攢兩世的恨意,“趙珩禦,我恨不得你就那樣死在海裡,永遠不要再回來!”這句話說完,她整個手腳都是麻的。
趙珩禦看了她許久,道:“就因為這個?”頓了頓,眼中透露出迷茫的神色,“一個虛無缥缈的前世之說?”
聽到他說出這句話,白頌竹失笑,她知道趙珩禦這輩子都不會理解她的恨了,她即便告訴了他,也不過是對牛彈琴罷了。
趙珩禦仍不明白,甚至是不理解。他以為阻攔在他們中間的是從天而降的孫僅,是青梅竹馬的陸巡,抑或是他的不擇手段、威脅恐吓,冷漠薄情。卻從未想過竟是這個原因,一個摸不着邊際甚至是子虛烏有的——前世之說。
真是何其荒謬!
“呵!”趙珩禦冷嘲一聲,“白頌竹,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會相信你的這一番胡說八道?”
“不信便算了……”
她從未期待過他會相信。話音剛落,像是失了力氣,渾身一軟,倒在地上。
趙珩禦冷漠地看着她,想看她又要做什麼。隻見她雙手環着自己,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上,整個人病恹恹的,不像是裝出來的。他這才蹲下身,默默地打量着她,看着那一截白皙的脖頸,除了清晰可見的血管,還有輕微跳動着的頸脈。那樣細的脖頸,不過一個手掌的大小,隻需輕輕一下,便能輕易扭斷。這個女人如此可惡,存在世上隻會是一個禍害,倒不如死了幹淨!
這麼想着,他的手已經落在上面。
觸碰到她的皮膚,細膩柔滑的感覺在他的手下,他慢慢收力,她的臉一點點變紅,呼吸一點點急促,整張臉痛苦地皺了起來。
看着她痛苦的模樣,沒有想象中的複仇的痛快,反而覺得有一絲心疼。
手猛地松開。
他的心,比身體更誠實。對她,他總歸還是下不了手。
趙珩禦靜靜地看着她,脖頸處已留下一道醒目的紅痕,伸出手想要去碰觸,懸在上方卻縮回了手。他打橫抱起後放到床榻之上。她抖得厲害,臉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紅,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燙得驚人。在冷水泡了許久,自上船後濕透的衣服就一直貼在身上,怕是早就受了寒氣。
趙珩禦扯了被子蓋在她身上,站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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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頌竹睜開眼睛發現四周十分的陌生。想了一會,才想起來這是在趙珩禦的船。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卻發現四肢酸軟,又重新躺回床上。房間依舊微微搖晃着,她這是還在船上。
門聲響起,一個女子走進來,臉上肉肉圓圓,看着十分讨喜。看見白頌竹醒了,她頓時驚喜地笑起來,嘴角攢出兩個酒窩:“呀!姑娘,你醒了啊。”
她剛伸出手,白頌竹瑟縮後退,警惕地望向她,“你是誰?”
“我是玲珑,是王爺讓我來伺候您的。姑娘,你睡了三天了,快給我吓死了。怎麼樣,身子可還有哪裡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