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不敢再勸,白頌竹下了車,外面一陣混亂,車上能聽出外面厮殺的劇烈,親眼所見比想象的更加慘烈。
她繞到車身前,挺直背脊,仰起頭,紛紛雪花打着旋兒落下,兩人的視線彼此相對。似乎在以這種方式無聲地告訴他,她就在這裡,你若不怕死,就過來吧!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中一片通紅。旁邊的周駿似乎也發現,同他說了兩句什麼,約莫是勸他離開的話。隻是趙珩禦完全聽不進,揮劍的手不停,刀子劃過手臂,恍若無感,似乎瘋魔了一般,直向她奔來。
太子的侍衛和城門守衛雖多,卻也怕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白頌竹也被他這個模樣有些吓到,再想跑卻來不及了,趙珩禦乘馬已到她的眼前,眼中殺氣騰騰,刀尖橫垂,鮮血從成股地順着刀鋒流下,滴落在雪地上。
白頌竹原本緊張的心忽然就落下,此刻竟然格外冷靜。
“跟我走!”他垂眸看她,聲音有些嘶啞。
白頌竹冷笑:“你看不清楚嗎?這是一個局,就是為了引你上鈎嘛?與其先帶走我,你不如先想想自己還逃不逃得掉!”
“即使下面是等着我的十八層地獄,我也要拉着你陪我一起!”
白頌竹一愣,沒想到他瘋成這樣,不由得向後退兩步。
“跟我走!”他伸手要拉她,“你本該就是我的人!”
白頌竹的腦子瘋狂地思考着,卻還沒想到一個萬全之策,眼看着趙珩禦的手就要伸過去,她側身閃過,從牆角抓起一把雪,狠狠向他扔去。
他沒有躲開,任由它打在額角,順勢伸手一拉,反扣住她的手。白頌竹掙紮了兩下,忽然一股強大的勁力,身子一輕,眼前天旋地轉,待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扯在他身前馬鞍上。
她掙紮着要下來,伸手錘在他的身上的盔甲,砸的雙手生疼。
“别逼我将你打暈!”
與此同時,周駿高聲道:“王爺!快離開!城門要關上了!”
城門被關上大半,王城士兵知曉此事,已向這邊跑來。趙珩禦這邊的人寥寥無幾。
趙珩禦拉緊手上的缰繩,帶剩下的人向城外跑去。
“不能讓他跑了!放箭!”
一聲令下,箭雨自身後射來,從身旁劃過,落在旁邊的地方。身後的趙珩禦悶哼一聲,渾身的肌肉繃緊。他夾緊馬肚子,胯下駿馬跑得更快了,竟然就這麼直接從城門跑出來了。
他們跑了大半日,跑到馬兒筋疲力盡,再也邁不動步子,這才停下。天已經黑透來了,前面隻有一個破廟能暫且容身。
趙珩禦勒馬翻身而下,伸出手向白頌竹道:“下來。”
白頌竹識時務,很快接受落在他的手上的事實,這個時候若鬧脾氣,也沒什麼用,反而給自己找麻煩,不如先順着毛來,再伺機逃跑。遂借着他的手從馬上下來,一起進了破廟。
剩下幾個侍衛,點了火,從外面尋了些吃的。
周駿道:“王爺,你受傷了?”他從自己的腰間的口袋裡翻出一個小瓷瓶,伸手遞給他,“塗點藥吧,先把血止住。”
白頌竹這才看到趙珩禦的臉色竟然異常蒼白,嘴唇也是失了血色的白。
趙珩禦接過藥,直接遞給白頌竹,“給我上藥。”
看着手裡多了的藥瓶,白頌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她深吸一口氣,平聲道:“轉過去,把上衣脫了。”
他的後背有一處箭傷,箭插進皮肉裡,又被自己生生拔掉了,此刻皮肉外翻,傷口猙獰,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流了這麼多血難怪臉色差。
白頌竹第一次看到如此猙獰傷口,看得有些惡心。
“你還在愣什麼?”
白頌竹強忍住心裡的不适,将手上的藥粉灑在他身上的,身邊沒有可以包紮的東西,她伸手扯下一條他的衣角,随意包紮兩下,便道:“好了。”
趙珩禦擡了擡胳膊,又放了下來,悶聲道:“幫我穿衣。”
得寸進尺!白頌竹心裡狠狠罵了兩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情願地幫他穿衣。趙珩禦就這麼看着她,視線灼熱讓人難受,她側過頭,迅速把衣衫給他套好。
“好了!”白頌竹沒好氣地說道,剛縮回了手,又被他一把抓住,白頌竹驚訝地看着他從懷裡掏出一根銀鍊子:“你要幹什麼?”
趙珩禦繃着臉,緊扣她的手腕,将銀鍊子系在上面,又将銀鍊子的另一端套在自己手上。
“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