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張就貼在牆上,待會再剪幾個貼在門窗上。多貼幾個,才顯喜氣。”頓了頓,“這一次不會有人再來打擾我們。開始我想過要給你一個隆重婚禮。即便是去了大裕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如今我覺得,還是盡早完婚的好,以免發生什麼變數。今日成了親,入了洞房,你便隻是我一個人的了。”
他自顧自地說着,唇角噙着微笑,擡頭對上白頌竹的眼睛,那裡平靜又冷漠,像是森寒的冰面,而底下又是千尺寒水。
他面上的笑容一僵:“你為何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為了你,我放棄了棠家,如今像個喪家之犬一般。我到底哪裡對你不好了,不過是想你好好看看我一眼,為何總是對我這樣冷漠?”
白頌竹隻覺得可笑。他将一切罪責都歸在了她的頭上,是她讓他在大婚之日放棄棠梓瑤的嗎?是她讓他争奪皇位的嗎?是她讓他帶人逼宮嗎?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且選擇錯了。
“你為何就不肯愛我?我究竟哪裡比那個病秧子差?”
積蓄許久的情緒似乎在一瞬間徹底傾瀉而出,他伸手扣住她的脖頸,便低頭親吻上去,白頌竹瞪大眼睛,伸手去推卻怎麼也推不開。
“嘶……”趙珩禦倒吸一口氣,離開她的唇。
白頌竹唇齒間仍是銅鏽般的血腥氣,唇邊沾着他的鮮血,紅的麗人。此刻她惡狠狠地瞪着他,像是炸了毛的小獸,随時準備亮出自己的利爪。
趙珩禦伸手擦了擦唇邊,靜默地看着手背上的血,苦笑了一聲,在擡眼時,眼底多了些許悲傷。
“你就這麼……”
話沒說完就停下來,已知的結果,他再問出去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外面吱呀一聲門響,大娘臂彎挎着的籃子,帶着滿身沁涼的雪味回來。眼睛看不到,也沒發現屋中兩個人劍張跋扈氣氛。
大娘邊笑着走到屋中,邊将手上的籃子放在桌子上:“外面山路不好走,這是我去附近的農戶家裡借來的紅燭,還有一壺酒。這下好了,交杯酒也有了!”大娘滿面紅光,嘴角的笑容就沒有停下過。
“大雪的天,您走這一遭實在太過辛苦。”趙珩禦倒了一杯熱水,送到她的手上,“大娘,喝些水暖和暖和吧。”
大娘捧着杯子:“剛才去農戶家中,聽說山下的村子裡多了不少官兵,說是朝廷裡的重犯躲在這裡。官兵們正在一戶戶搜查,想是這幾日便會來。隻盼别在成婚那日來沖撞了喜氣。”
白頌竹面上浮現出喜色,大娘口中的朝廷重犯便是趙珩禦,而這個官兵大約是太子安排來尋她的。隻是這開心隻存在了一會。轉念又想到,官兵們雖然已經搜索到眼前,搜查到這裡也需要一兩日,倘若趙珩禦此刻帶她離開,下一次不知道什麼還能趕得這麼巧,這種失之交臂的感覺,讓白頌竹心下一沉,胸中憋悶極了。
不出所料,趙珩禦聽到這個消息,臉上頓時陰沉下來,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大娘,我們怕是不能在此久待了。”
“阿恒,你們要走?這麼快?”
“是的。家中還有老人等着。出來這麼多天了,他們也該着急了。眼看又要下雪了,若是再不走,怕又要耽擱好幾日。”
“說得也是。”大娘怅然,渾濁的眼眸跟着暗淡下來。她最大的心願便希望看見自己子女早日成家,她的兒子已經沒了,這些日子的相處,也早已将眼前的阿恒看作兒子,看着他成婚,也算是願了自己的心願,隻可惜這個心願怕也要落空了。
“大娘,我想明日便将婚辦了。既然答應了您,又豈能食言。”
大娘眼中一亮,連忙笑道:“好好好,那老婆子這就去準備。”
白頌竹有些驚訝地看向他,官兵臨到眼前,以他這樣人趨利避害的性子,難道不是要立即離開嗎?為何偏要等着成婚後離開。想起前幾日城門大開,他冒險也要将她擄走……
趙珩禦這一世大概是真的愛上她了?
這可真是……可笑!
上一世她那樣想要得到他的愛,卻沒有得到。而這一世,她不想跟他牽扯分毫,他卻愛上了她。
真是太諷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