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答應了,你便可以同陸巡一起兩人雙宿雙栖?”他的聲音中帶了幾分痛楚,垂頭冷笑一聲,再擡起頭時眼中異常明亮,“可我偏不如你所願!”
趙珩禦猛地一拽手中的銀鍊,兩個人向懸崖倒去,身子向深淵中急墜。與此同時,陸巡駕馬趕在衆官兵之前趕到,看到的便是兩個人落入懸崖的一幕,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阿竹!”
陸巡臉色一白,跳下馬飛似的趕到懸崖邊,向下望去。
“陸巡……”白頌竹落下懸崖,幸好崖壁上有許多粗枝藤蔓,她死死地纏繞住,藤蔓卡住胳膊幾乎要擰斷她的骨頭,才堪堪停下急墜的勢頭。她疼得額頭冒汗,陸巡馬上就來了,隻要她能撐住這麼一會,撐到陸巡來就行。聽到陸巡的聲音,她迫不及待地回應他。
陸巡直接撲在地上,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阿竹,堅持住!”
她面色漲紅,額上青筋暴起,緊握住的手有用盡全身的力氣。
白頌竹有些感動,然而手上的疼痛讓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阿竹,我一定将你救上來!”
白頌竹一手被陸巡拉着,另一隻手上墜着趙珩禦,銀鍊子深深地嵌入腕肉中。她疼得臉色蒼白,渾身發抖,隻覺得右手幾乎要被扯斷,好疼!
趙珩禦是下了狠心與她同歸于盡,即便是下了陰曹地府也要與她糾纏不休了!隻要有這一副鍊子在,她是掙脫不開他的。
白頌竹右手疼得厲害,幾欲陷入昏厥。陸巡在上面大聲喊着她的名字,其他的人湧來,幫着将她從懸崖上拉起來。
趙珩禦原想帶她離開,他暢快地想着,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麼死,也要讓和她糾纏一起。隻是擡頭便看到白頌竹痛苦的臉,心中又生了一些不舍。
現下她懸在空中的身子正一點點被人們拉到懸崖之上。他知道地面上滿是官府的兵馬,個個嚴陣以待,隻等他被一同拉上去,便一擁而上将自己捉拿。
他是堂堂四王爺,是與太子交鋒多年都不曾落于下風,卻沒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他體面了一生,若是就此被這些像賊人般擒下,未免有些太難看了。
他是王爺,便是死也要死得風光無兩。
趙珩禦擡頭最後看了白頌竹一眼。前世糾葛,今世紛擾,我都惹你滿心怨憤,若下一世我再來找你,你可會原諒我?還是算了,下一世我便不來打擾你了。
手中長刀刹那間揚起,閃爍着冷冽的寒光,所有的猶豫和遲疑都在決絕的一瞬間消失無蹤,刀刃劃破空氣,毫不留情地地揮向自己的臂膀。頓時,血花四濺,那一抹猩紅的色彩在空中飄散。
白頌竹左手蓦然一輕,滿是錯愕地看着趙珩禦向着崖地急墜。那一刻,她的腦海一片空白,眼睜睜地看着被無盡黑暗所吞沒。
陸巡将她拉上懸崖,緊緊摟在懷中。聲音溫柔而堅定,在她的耳畔低語:“阿竹,沒事了,别怕。”
白頌竹木然地點點頭,心中驚魂未定,在感受到陸巡的溫暖和安慰,慢慢地鎮定了下來。
她伸手回摟住他,這段日子以來種種情緒,都化作的淚水從眼角滑下來。她擡起頭,望向那幽深的懸崖,那裡黑漆漆的,仿佛鬼魅一般,靜靜地蟄伏在月光之下。
空氣殘存的動蕩和不安慢慢消逝,四周又恢複了往日的寂靜。夜風輕輕吹過,帶着一絲涼意,拂過臉龐。
趙珩禦的死了,屍身在崖地深處,聽說找到的時候已經被摔得粉碎,很是凄慘,官兵将屍首帶回王都,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那句所得皆複失,所欲皆不得,如今倒也真的應驗了。
她同趙珩禦總算有個了結了。
回津洲的馬車上,陸巡坐在她的對面,一雙眼睛時時刻刻地盯着白頌竹,時刻不敢離開。這樣的視線實在太過折磨,白頌竹無奈地擡起頭,幹笑地道:“好啦,别這樣看我了。”
“我若不看着你,你再将我灌醉,自己跑了怎麼辦?”
白頌竹想起這個,聲音發虛:“我不該把你迷暈。”
“就隻有這個嗎?”
“我這……不是也沒辦法嘛。如果我同你說了,你肯定不樂意的。”
“我醒來以後,聽到你被趙珩禦拐走了,我擔心極了。你想做什麼我不會阻攔,可是你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局面,你讓我怎麼不生氣。”他拉過她的手,手腕纏了一圈圈繃帶,他皺眉看着,眼中十分心疼。
白頌竹反手覆在他的手上:“陸巡,别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陸巡也知她性子倔強,歎息一聲,放軟了聲音:“如今事情都解決了開心嗎?”
“還行。但是也沒有想象的那麼開心。隻是覺得有些事情我終于能放下了,現在渾身的輕松。恩怨已消,如今我總算能暢快過自己的生活了!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趕緊見阿翁他們!”
“你阿翁他們已經送回到津洲,王城的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告訴他們,怕他們擔心,隻說了你平安。等回去後,你若想告訴他們便再告訴他們吧!”他忽然想起什麼,微笑:“隻怕你這次回去,白家就要多添一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