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跟晏玠上了二樓。萬幸,二樓不再是跪坐的蒲團,而是烏黑的長桌條凳。
“吃什麼?我請你。”晏玠善解人意地開口。
“該我請你才對。感謝師兄這段時間對我和小胖的照顧——诶,對了,小胖呢?”溫良踮起腳尖在人群中找人。可惜人太多找不到。她心念一動,就要放出神識去找。
“莫開神識!”晏玠攔住她。“校規第十條,無故禁止在學宮内開神識。”
“為什麼?”溫良放棄了開神識的打算。
“冒犯隐私。”
溫良點點頭:“好吧。現在也找不到,我們幹飯去!”
溫良在窗口拿了一堆東西,要刷玉璧時才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往玉璧裡充孔方泉。還沒等她開口,一旁的晏玠就自然地握住自己腰間懸着的白玉璧,往結賬處的青玉玦上靠了一靠。
“下回你再請我吧。”他食指中指并攏勾了一下,浮在溫良身邊的托盤就跟上了他的腳步。
“一言為定!”溫良一點都不尴尬,滿眼都是這些色澤鮮嫩不似凡物的飯菜。
桌上擺着一道黃金雞,一道蓮房魚包,一道牡丹生菜,幾塊廣寒糕,一大桶蒼耳飯。
修真學府就是這幅德性,每道菜都清清冷冷仙氣飄飄,沒什麼煙火氣。溫良挑了一筷子黃金雞,眼含淚水:“師兄,你們平時就吃這些?”
晏玠點點頭,有些疑惑:“我覺得挺好吃啊。你不習慣嗎?”
溫良嘴裡包着一塊廣寒糕,含混不清地說着:“我的口味比較重,這些有點清淡。”
晏玠一邊為她夾了一筷蓮房魚包,一邊道:“修道之人不重口腹之欲,膳食以清淡而富靈氣為佳。”像是想起了什麼,他頓了一下又開口道:“之前一路上為了照顧你們的胃口,我選擇的都是煙火氣較足的館子。”
溫良了然地點點頭,嘴上倒是一刻不停。晏玠看見她雙頰鼓鼓囊囊如同倉鼠一般,低頭淺笑:“慢點吃,我去給你拿些水果。”
晏玠端回來一盤雪白梨肉,一整塊梨巨大無比,份量驚人。
“這是三尺之梨,汁水豐盈,最是好吃。你嘗嘗。”
溫良用調羹舀了一勺,臉上露出餍足的神情:“好吃,口感可以與龍肝瓜媲美。”
“這是農家弟子結課作業——看來她們今年成績不錯。”
“農家弟子?”溫良有些疑惑。
“師妹剛才大典時又開小差了吧。”晏玠戳破溫良,言語間卻絲毫沒有指責的意味:“如今靈氣充沛,稷下學宮隻采用四年學制。第一年是通識課;第二年學生則将拜入劍器丹武四大門之一,稱為‘入門’;第三四年學生須找尋自己的道,即’入道‘。農家則是世間萬千道中的一道,主攻培育植株、飼養牲畜。”
“噢———”溫良給面子地回應捧場,煞有介事的點點頭:“能種出這三尺之梨,真是了不得!”
“師兄,你不吃嗎?這梨真挺好吃。”溫良誠摯邀請。
晏玠臉上閃過尴尬之色,想了想,還是開口道:“農家弟子為種出這三尺之梨耗時甚久,種出來的半成品被食堂悉數收納——為兄上學期吃了一學期的梨。”
溫良打了個寒戰:“這學期……她們又種什麼?”
晏玠面露痛苦之色,搖了搖頭:“尚且不知。”
用餐結束後,晏玠帶溫良逛了逛學宮,之後溫良回了寝室,洗漱收拾一夜酣夢自是不提。
第二天一早,就有一節上古文字課。
教室在杏林裡,教書的是昨天那個坐拂塵的白胡子老頭,叫做辛樵。溫良正走神,突然聽見教室裡一片哀嚎,忙戳戳旁邊正聚精會神看書的沈岑問發生了啥。
“辛長老說明天起要開始早讀,日出時分到,就在今天這裡高聲誦讀,還要抽背默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