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問題又變了:波金粟給她下的是哪種蠱?解法是什麼?以及,為什麼,要給她下蠱?
溫良十分确定她之前從未見過波金粟,也沒有接觸過南疆人。不過既然下的是控制人的蠱,就說明波金粟要利用她做一些他自己不方便或者做不到的事,溫良自己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問題又來了——為什麼是她,不是别人?
一切已知都找不到答案,答案隻能藏在未知中——溫良為什麼會在钜燕之地無人死域中的一座破廟裡醒來?廟裡那具屍體是誰?他跟溫良有什麼關系?溫良之前的記憶哪兒去了?
溫良,到底是誰?
那種前塵茫茫孤魂野鬼的感覺又來了,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不識前塵不隻是孤獨的問題,更關系到波金粟為什麼給溫良下蠱,關系到溫良的身家性命。
總結一下,目前最重要的事有這幾件:
一、奪回身體控制權
二、查清自己所中蠱類及解法
三、查清波金粟和溫良自己的身份以及關系
溫良理清思緒,藥也煎好了。穿着竹青輕衫的清秀男子端着一碗藥進來,把溫良小心翼翼扶起來,腰下墊了兩個枕頭,又讓藥碗漂浮在最合适的高度。見溫良依舊虛弱,俯下身,一勺勺喂給溫良喝。
溫良現在對男人,尤其是漂亮男人有了心理陰影,當下如臨大敵,想接過勺子自己喝。可惜身體控制權不在自己這兒,隻得接受清秀男子無微不至的照顧。
溫良慢條斯理地喝完,清秀男子又掏出月白竹葉紋手帕,貼心地為她揩了揩嘴角。他攙扶着溫良躺下,放好枕頭,掖好被角,施了道靜心養神咒,關上門,輕手輕腳出去了。
溫良還想再想想對策,腦子卻越來越困——照理來說魂體不需睡覺,隻能是剛剛那碗藥的功勞。她終于扛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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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溫良眼睜睜看着“自己”以同自己一模一樣的語氣神态應付來看望的朋友,内心已經麻木。
等等,她突然又發現一個問題!波金粟不過才跟她相處過一天,怎麼就對她如此熟悉,了解她的人際關系和行為習慣?
是他早就潛入學宮觀察過她,還是說——他還有同夥?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讓溫良不寒而栗。開學那種吊兒郎當的态度被她收了起來,她變得嚴肅認真——隐匿在暗處的敵人比她想象中更強大,圖謀也更多。
她必須想辦法殺死控蠱之人,然後,活下去!
溫良暗想着,決定先從神識入手。她得先開神識,看看身體内的蠱到底在哪兒,才能進一步行動。
既然如此,當務之急就在于做出輕叩牙關、開啟神識的動作。
機會很快來了。
今天來複查的是一名中年女人,清秀男子走在她身後,恭恭敬敬幫她拎着藥箱。她伸出粗壯的手指,虛虛探了探溫良的脈搏,就背過手,轉過身去囑咐男子該如何開藥。
等到藥煮好端上來,“溫良”開始喝的時候,溫良用盡全力去搶身體的控制權,成功讓吞咽的上下齒碰在一起!
就在那一瞬,溫良開了神識,快速掃視全身。
——在大腦右後方,無數血管經脈連接的地方,趴着一隻拇指大小的蠱蟲。蠱蟲通體烏黑,上面星星點點綴着像眼睛一樣的白色斑點,頭上長了一根長長的血紅口器。它的八隻腳緊緊抓住血管經脈,将自己的身體固定住,足上的纖毛有規律地輕搖。蠱蟲從口器中吐出絲來,層層疊疊包裹住溫良的魂體——難怪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總而言之,看見自己腦子裡長了這麼個玩意兒,溫良還是挺發怵的。
蠱蟲感受不到神識,從理論上說,可以一直開着,除非溫良精疲力竭。但她的神識還太弱小,一小團暗淡的金色光線靜靜待在額心,沒法對蠱蟲造成傷害,也沒法将自己的魂體解救出來。
溫良想起明庭介紹過的錘煉神識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