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後。
溫良終于能離開回春閣去上課。一大早,她的狐朋狗友們提着大包小包到回春閣的大門口迎接她。她熱情地給每個人一個熊抱,飛跑下坡,快樂地轉着圈。
她活下來了!
死裡逃生的快樂太過強烈,以至于即使被張疏桐喊醒被迫早起,溫良依舊興高采烈。
因禍得福,自上次與混沌生死大戰又重築經脈後,溫良實力大漲,已經隐隐觸到築基門檻。
“不知我何時才能入麒麟榜。“她喃喃道。自從在生死間走過第二遭後,溫良對變強的渴望愈發強烈。
她身上的謎團太多了。暗地裡如波金粟般虎視眈眈的東西估計也不少。稷下學宮并不安全,她早點變強,就多一分生的希望。
對了,說起波金粟,他到底是什麼東西?楊墨自從那次将她救回來後就對她一直避而不見,隻在那天晚上給她下了封口咒,不得将當天情況透露給其他人。
他到底是什麼态度?
弄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了,幸好得了件寶貝,也算不虛此行。溫良晃了晃手腕,含情脈脈地盯着玄鐵镯。
——裡面靜靜卧着一隻灰撲撲的劍穗。自從上次通過它接受到煉器執導的傳承後,劍穗就了無生氣。溫良把它放到玄鐵镯内,想着有機會看看能不能養好它。
上午沒有課,溫良第一次不是因為寫作業去藏書樓,準備通過波金粟和混沌的身份倒推自己身份。她在苗疆和蠱術兩大分區裡打轉,終于發現一本绛紫色的書——《論苗疆蠱術的實用價值與典型案例》。溫良把它從書架深處抽出來,拍拍上面的灰,翻開目錄,快速浏覽起來。
“曆史傳統、介紹、制蠱方法、蠱的種類……”溫良翻到蠱的種類那一頁,細細讀起來。
蠱之種類有十一大類,分别為:蛇蠱、金蠶蠱、篾片蠱、石頭蠱、泥鳅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癫蠱、陰蛇蠱、生蛇蠱,而這十一類中每類又分若幹種,種類繁多,數不勝數。
自己中的……到底是哪一種?
她拿着書坐到座位上,細細翻看。
一上午過去,看了三分之一,依然毫無所獲。溫良也不氣餒,若是波金粟下的蠱這麼好找,也配不上他所使的這些手段了。
溫良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把書拿到前台去辦借閱。她蹲在藏書閣外的走廊裡,從玄鐵镯裡掏出兩隻平露糕,咬下去一大口。狼吞虎咽地吃完八隻平露糕、十五顆脊宇鳥蛋、六片天麻片以及兩把橘皮糖,溫良這才心滿意足打了個飽嗝,掏出翠竹杯去飲水房接水。
這就算是午飯了。
溫良本就不是什麼乖順的性子,再加上幾乎死過一次,就更不在意那些條條框框。她翹了下午的課,繼續坐在位子上看書。
晴朗燦爛的日光漸漸洇染成橘紅的晚霞,窗外的樹影婆娑。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溫良硬是屁股都沒動一下,聚精會神地翻着這本《論苗疆蠱術的實用價值與典型案例》。如中午一樣草草解決晚飯,她又回到藏書閣。
溫良在藏書閣熬了個通宵,依舊神采奕奕。書已經被她看完了。她沒有沈岑過目不忘的本事,另拿一本空白冊子放在書一旁,邊看邊做筆記。
“血線蠱。成蟲小指至拇指蓋大小不等。子蟲黑底白斑,口器朱紅;母蟲白底黑斑,口器朱紅。能馭人神魂,三十年一熟。注:該蟲記于《苗史本紀·郜祖篇》,相傳為千年前郜祖所創,後世早已失傳。”
她對着筆記上的字發呆,左右觀察後,從玄鐵镯裡抖出一個靛藍布袋。打開布袋,裡面裝着一個方方正正的黑色錦盒,上面貼着一道龍飛鳳舞的囚生符,又用骨鍊牢牢綁好。
“畫地為牢。”溫良先用手指蘸着真氣在桌上畫了個圈,再将符和骨鍊揭下,飛速把盒子裡的東西倒出來。
——裡面是那隻死的不能再死的蠱蟲。
或者應該叫它——血線子蠱。
雖然它已經死的透透了,溫良還是擔心出現詐屍複活之類的意外情況,依舊小心謹慎地對待它。
“郜祖所創麼……”溫良喃喃道:“一千年……時間跨度夠長的啊。”
一千年前的蠱為何重出江湖下在自己身上?郜祖又是誰?她和混沌是什麼關系?
溫良忙去找介紹混沌和郜祖的書。
在古代神話分區裡,溫良找到一本《山海經》。
“有神焉,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是識歌舞,實為帝江也。”
帝江?!有神焉?!
可為什麼那天楊墨稱呼這怪物為混沌?
是書錯了還是楊墨錯了?又或者,這兩者本是一物?
溫良把這句話抄下來,感覺不保險,又默記在腦子裡。
她又去找寫混沌和郜祖的書,可惜翻遍了書架也沒找到。蠱書中提到的《苗史本紀》藏書閣中根本沒有,不過郜祖的名字起碼在蠱書中被提到過,混沌的名字卻從未在任何一本書出現。
楊墨又是怎麼知道的?溫良内心有了個荒謬的猜測——楊墨他,到底多少歲了?
還有那隻劍穗。波金粟,或者說混沌為何費這麼大周折去得到它?又為什麼要控制溫良去拿它?其他人不行嗎?
!!!
這也許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劍穗、混沌、帝江、波金粟、楊墨、郜祖……這些人物被一條看不見的線索串了起來。溫良的直覺告訴她,線索的盡頭就是她的身世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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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課,一名紅衣丹修攔住溫良。他遞給溫良一張紙條,低聲道:“卿彧長老邀請你明天戌時一刻去紙上所寫地點喝茶,記住不要遲到,如果有課告訴我,我幫你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