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搖搖頭:“我沒課。”兩人作揖告别後,溫良把紙條拿出來,細細查看。
紙條正面是一行龍飛鳳舞的字——戌時一刻至大殿四樓小聚,背面是一道陌生的符。
終于來了麼。溫良把紙條收好,松了一口氣。山洞坍塌、怪物身死、波金粟失蹤……這些陣仗如此之大,坐鎮學宮的高人肯定發現了異常,等她現在養好傷再來找她屬實是非常人性化了。
可惜楊墨對她下了封口咒,也不知道這些事能透露多少。
還有大殿第四層……她記得開學第一天就有介紹,大殿是假五層内三層,原來其實真是五層嗎?第四層是祭酒辦公處,那第五層又是什麼?
罷了,這些都不是現在的她需要操心的。溫良搖搖頭,思緒又暢遊到别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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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酉時四刻,暮鼓聲響。溫良和沈岑一起去大殿二樓用了晚飯。
飯後,沈岑照例去了藏書閣,溫良打了一套八極拳消了消食,這才攥着字條爬上大殿三樓。
三樓是精緻小竈區,連桌椅都是單人單座,很有分寸感。溫良繞着三層走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
等等,她猛地擡起頭,還有一個地方沒看。
——廁間!
她快步走進廁間,将每個隔間的門都拉開查看——都沒有人。花了孔方泉的就是不一樣,三樓的廁間都要比二樓高檔些,最裡面隔間的牆上還嵌着一隻小花瓶。
花瓶?!
溫良面色一喜,試着去拔那隻汝窯白瓷花瓶。
沒拔動。
溫良握住瓶口将它沿順時針緩緩旋轉起來。咔嗒一聲,從花瓶内部彈出一隻木盤,上面有一道條形凹槽。
溫良把手裡的紙條放上去,嚴絲縫合。
一陣漣漪出現在腳下,接着群青色的光芒吞沒了溫良。
一陣頭暈目眩後,溫良出現在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房間裡。
房間鋪着厚厚的鹿絨地毯,一旁的三足金烏香爐裡點着支兒臂粗的龍涎香。足有丈長的黑梨木長桌伫立一旁,後方淩空擺着一架通體流光的箜篌,自動彈奏着昆山玉碎聲。
長桌上擺着兩盞春和景明茶。
溫良擡頭,視線撞上了一雙威嚴慈祥的眸子。
卿彧把踉跄的溫良扶穩,自然地坐在溫良身邊,握住了她的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已經大緻了解到事件的經過,你這麼小的孩子,還是新生,确實是太不容易了,溫小友。”
溫良這人吃軟不吃硬。見卿彧這樣,态度就先軟了半截。她擺擺手:“還好,不算很辛苦。”
卿彧憐愛地看着溫良,把茶遞給她,輕聲問道:“能從頭講講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溫良喉結滾動,咽了口唾沫。她沉默了一會兒,試探着開口,嗓音是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沙啞:“那要從波金粟給我下蠱開始說起……”
……
屋内隻有箜篌聲、茶盞相碰聲,以及溫良說話的聲音。講到三千尺後,溫良突然噤了聲。
卿彧看向她。溫良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張了張嘴,搖頭不語。
“封口咒麼……”卿彧垂下眼簾,指尖摩挲茶盞。
溫良又嘗試着開口,可惜連三千尺發生的一個字都無法透露,更不要說提起混沌和楊墨了。
卿彧擡手制止了她的動作:“我知道了,好孩子。好好休息吧。”
“卿長老,那波金粟他……”
“波金粟的下落我們會好好查清,三千尺也是。你安心休養身體就好。”
“我還有個問題。”
“請講。”
“學宮不是規定無故不可開神識,但為何我開了後并未被人察覺,也未受到處罰?”
卿彧略一沉吟,道:“學宮此規定是為了保護師生的隐私,但并未強制執行,事急從權,你不必放在心上。”
說人話就是學校的校規是校規,并不是監獄的規章制度,違反了别被抓到就行——王不沽天天翻牆出去喝酒不也沒被抓嗎。溫良腹诽。
“溫小友,讓弟子在學宮還身處險境是我們的失職。你好好養傷,補上落下的功課。學宮的賠償金不日将打到你賬上,課業上有什麼随時都可以向長老們請教。”卿彧起身送客。
“多謝祭酒。”溫良喝完最後一口茶,起身作揖告别。
照卿彧這種讓人如沐春風但堅決不洩露關鍵信息的态度,估計就算調查出結果也不會告訴她。學宮這條路行不通,看來還是得靠她自己尋找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