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溫良想得不一樣,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在探尋謎團。
——期末旬到了。
所有課程都已經結課,剩下的一旬時間專供學子複習,全身心迎接即将到來的期末考試。
上古漢語、祝咒課、符箓課、丹藥課、煉器課、鍛體課、修真入門基礎、認識精怪課。
八門課。十天。一個奇迹。
什麼身世之謎、生死之敵,什麼疑似故人、變強入榜,溫良都抛到了九霄雲外。
現在她隻想一件事。
不挂科。
稷下學宮對學子的成績看得很重。凡挂科的學子都要交補考費,如果沒過下學期還要再交一遍學費重修。重修不過隻能被開除學籍,别無他法。
在昂貴的補考重修費以及被開除的威脅鞭策下,稷下學子們人人自危,藏書閣從早到晚人滿為患。
四人學習小組共享沈岑的獨家筆記和溫良的真氣導引心得,沈岑還為她們押題畫了重點。王不沽作為高她們一級的武門師姐,大方地分享了她一年級滿分的鍛體考試經驗。而來自符修世家雲夢莊的顧汀溪則在符箓課上傲視群生。唯有姜風遙沒什麼擅長的——但是他有錢,每天的吃飯開銷和各種零食都由姜公子買單。
晏玠很久沒見人影了,聽說二年級的學習任務更加艱巨,估計他也在忙着複習。
十天時間很快過去,第一門考的是認識精怪。考試分為上午下午兩場,上午場考理論,下午場考實踐。
溫良把記得的都寫了,不記得的也絞盡腦汁編了些填到空裡,主打一個碰運氣。
到了下午,她們聚集在西山菜圃中,等待考實踐。
這門考試的任務是區分祝馀跟韭菜的區别。柳長老給每人發了兩雙手套和一隻小背簍,把一個大沙漏懸空倒置,說了句“考試開始”後就撒手不管,坐在搖搖椅上看着大家面面相觑。
溫良努力回想課本上的内容隻提了祝馀“臨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其名曰祝馀,食之不饑。”
劉長老給每人發了兩雙手套,就讓大家自己動手采摘祝馀,裝在各自的小背簍裡。
溫良不知如何下手,轉頭看向沈岑。沈岑一如既往發揮穩定,每走到一簇植株前就幹脆利落撫摸它們的葉片,然後從中挑出幾苗祝馀,幹淨利落往背簍裡扔。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溫良有點着急。她跟着沈岑走過了幾段路,還是看不明白她是怎麼分辨的。劉長卿就在旁邊看着,她也不敢做小動作。
“臨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其名曰祝馀,食之不饑。”溫良又默誦了遍課文,反複咀嚼思考,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既然“食之不饑”,那嘗嘗不就好了?
說幹就幹,溫良挽起袖子,氣勢洶洶走到一叢植物面前,掐下了一小塊葉子放進嘴裡——呸,是韭菜!韭菜生吃着實難吃,一連摘了三株都是這副德行,她有點小失望。
等到摘第四株時,事情終于發生了變化。溫良掐下葉子扔進嘴裡,發現它入口即化,舌尖湧上苦意,随即又回甘。溫良咬下這蕩氣回腸的一口,感覺餓意減輕許多,她伸出罪惡之手再揪了片大的,輕輕一吮,青色的汁液下湧,肚子瞬間被填飽。
為了避免吃撐,溫良每次隻取極小的一片,後來索性用指甲在上面摳挖隻取汁液,靠味道來辨認,速度快了許多。她飛快地采着祝馀,鈴聲響起時,背簍裡已經鼓鼓囊囊塞了一堆。
劉長卿叫大家把背簍放在地上,背着手挨個驗收。韭菜與祝馀在外形上極難區分,大多數學生都是碰運氣胡亂采的,韭菜與祝馀混雜在一起,翠綠葉片互相糾纏。等她看到沈岑的成果後,緊皺的眉頭終于舒展開。沈岑的背簍裡整整齊齊躺着大半簍祝馀,全都青翠欲滴神采奕奕。
輪到檢查溫良時,考場已經走了一大半人。映入劉長卿眼簾的是一大捧亂蓬蓬的祝馀,被人橫七豎八地亂塞,堆滿了整個背簍,還冒着尖。不過每株祝馀上都有被尖銳物體劃傷的痕迹,看着有些可疑。
劉長卿神色複雜地看向溫良,半晌,幽幽吐出一句:“什麼東西都敢亂吃,你是真不怕死啊……”
溫良從善如流一拱手:“小事一樁,不足挂齒。”
“園圃裡的植物種類繁多,有毒的也不少。這次的韭菜與祝馀碰巧皆無毒,下次可不一定。記住,以後不可再這樣以身試險。”劉長卿面色嚴肅,沉吟半晌,揮揮手讓溫良滾蛋了。
緊跟着認識精怪的是上古漢語課程考試。隻考理論。溫良坐在杏林教室,耐着性子把題都盡量答完。辛樵出的題又偏又怪,好多上古文字她都不認識,隻是和它們大眼瞪小眼。等鐘聲響起考試結束,考場裡的考生全都面如死灰。
“燕兄,第三題‘饁’字的名詞解釋作何解?我記得是給在田間耕作的人送飯之意?”一位面圓耳大的考生邊收拾文具邊和旁邊的人對答案。
溫良下意識捂住耳朵,卻終究遲了一步。
“饁,饷田也。你說的沒錯。”被喚作燕兄的男子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折扇,在深秋時節潇灑扇動起來。
裝貨。溫良想到自己寫的“非常迅猛地吃飯”,神情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