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打飯窗口傳來騷動。
四人擡頭望去,隻見謝成笑領着後廚們和另一隊人馬親切交流。那些人都穿着土黃色布衣,腰部肩部镂空,頭發悉數編成根根分明的小辮,辮尾處墜着亮晶晶的小珠子。
正是來自春秋别館的交流隊伍。
她們的領隊是一名黑皮膚的壯年女子,比謝成笑還高一些,濃眉大眼,腰部馬甲線分明。溫良眼看着她笑呵呵拍了拍謝成笑的肩,後者竟然被拍得後退了一步。
呵。弱雞。
丢稷下學宮的臉。
“那人我認識,叫宋承志,是春秋别館的掌馔,兼任符師。她在倒寫符領域沒有對手。”沈岑悄聲道,晃了晃手中的《修真列俠傳》,宋承志的臉在書頁上栩栩如生。
顧汀溪默不作聲,緊緊盯着她們。不一會兒,兩支隊伍賓主盡歡地離開食堂,互相謙讓着下樓了。
“怎麼樣,有認識的人嗎?”溫良湊上去。
顧汀溪遲疑地點頭,又搖搖頭:“有個人我總感覺很熟悉,但又記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她朝正在下樓的人群指了指,溫良隻來得及看見一個匆匆下樓的背影,以及一截清瘦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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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門考試,明庭監考的修真入門基礎也很快考完,依舊是分為實踐和理論兩個部分。
寫完最後一個字時,交卷的鈴聲恰好響起。溫良坐在座位上,等明庭一張張收上去她們的考卷。
交談聲、嬉笑聲……溫良感覺一陣眩暈,有種不真實感。
在稷下學宮的第一個學期就這樣稀裡糊塗過完了,她不但沒有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誰,反而還背負了更多的謎團。埋藏在陰影裡的敵人究竟是誰?未來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溫良!”
少女清脆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溫良一擡頭,顧汀溪穿着鵝黃窄袖圓領袍,站在陽光裡,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老大,快跟我們去吃飯!”姜風遙冒了出來,經過期末旬的艱苦奮鬥,兩頰上的肉好像清減了一些。
“……”沈岑沒有說話,隻是雙手抱胸,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等着她們。
“來了來了!”溫良收起了那些感傷,忙收拾東西,奔向她們。
此時此刻,和朋友們一起吃飯,才是最重要最幸福的事。
食堂。
“馬上要放假了,你們有什麼安排?”溫良啃了口汁水四溢的梨,率先發問。
“我要随我母親去跑生意,學習怎麼料理千裡莊事務。”姜風遙一臉憂愁。
“我也要回家。要過年了,得殺年豬了。”沈岑淡淡道。
“我也要回家——我父親說讓我跟他學學怎麼治理雲夢山。”顧汀溪蛾眉微蹙。
“你哥哥呢,不找了?”溫良有些驚奇。
顧汀溪搖搖頭:“反正他的魂燈一直亮着,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我父親說雲夢山不能後繼無人,讓我寒假回去跟他學習。”
“你不是說你志不在此嗎?”沈岑問道。
“那也沒辦法,反正得聽我父親安排。”顧汀溪搖搖頭:“溫良,你呢?”
溫良沉默片刻,本想告訴她們自己的身世之謎,又鬼使神差地閉上嘴,轉移了話題:“我已經申請寒假留校了,你們不在,宿舍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哈哈。”
“老大我會想你的。你要是有事找我就去千裡莊的任意轄莊給我寄信就行,把這個拿給他們看,他們會知道怎麼做。”姜風遙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枚玉蟬,不由分說塞進溫良手心裡,可憐巴巴望着溫良。
溫良看向他,笑了一下,最終把玉蟬收下了。
“我的收信地址就是沃之野雲夢山,你們知道的。”顧汀溪看向四周,忽然壓低音量,把一隻香囊遞給溫良:“我打探到消息,春秋别館的人寒假也會留在稷下學宮。如果你發現什麼異常,就打開這個錦囊見機行事。相關情況不要寄信給我,我懷疑雲夢山的通訊被人監視。拜托你了。”
溫良點點頭:“放心吧。”
“幽都的通訊不太便捷,你們不用給我寫信。”沈岑從竹簍裡掏吧掏吧,把看完的《修真列俠傳》遞給溫良:“這本書也許對你有用。注意安全,小心為上。”
溫良接過書:“我會的。你們寄信就寄到稷下學宮就行,我會去傳達室取。”
大家互相交換了寄信的地址,又七嘴八舌吐槽了期末考試,共同盼望即将到來的寒假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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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山頂的大鐘敲響了最後一聲。随着學宮弟子們雪片狀紛紛離校歸家,寒假到來了。
溫良在藏書樓勤工儉學,每隔一天去那兒整理擺放圖書打掃衛生,一個月有四百五十枚孔方泉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