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上了三天班,還沒等她計劃好寒假應該幹嘛,楊墨就找上門來。
“……你好?”溫良邁出藏書樓大門,頭也不擡地用滌塵咒清潔自己的雙手。
“我是來找你履行承諾的。”楊墨橫跨一步,擋在溫良面前。
“換個地方說話。”
兩人來到長街盡頭一家小店。這家店沒有招牌,狹小店面裡僅有的四張桌子都擦得幹幹淨淨,廚房裡飄着鹵大腸的香味。
溫楊二人一人一碗鹵大腸一碗米飯一碟泡菜,相對而坐,相顧無言,努力幹飯。
一碗腸畢。溫良還想再要一碗鹵大腸。
“等等。”楊墨環顧四周,确定此時店裡沒有其他顧客,老闆也在店外曬太陽,才從腕镯裡掏出一張寫滿字的芭蕉葉,順手施了個斥窺術,一個透明氣泡将她們二人包裹起來。
他把芭蕉葉遞給溫良:“你快仔細看,記在心裡,别忘了。”
溫良接過芭蕉葉,一字一句細細看來。葉子上寫了劍穗的用途以及養護知識。
“劍穗,來曆未知,名字未知。外觀:初始為白色,吸血後為紅色,冷卻期為灰色。使用方法:簽訂契約後,讓劍穗飽食宿主鮮血,即可使出驚天一劍,冷卻期未知。養護方法:冷卻期後,灌輸足量孔方泉,待劍穗變為白色,即象征回到初始狀态,養護成功。副作用:若過度使用,可能會傷害宿主神魂身體,慎用。”
溫良剛看完最後一個字,手中的芭蕉葉就無風自燃,不過火焰并沒燙到溫良手指。
“記住了?”楊墨問道。
溫良面如死灰地點頭,滿腦子都是那句“冷卻期後,灌輸足量孔方泉”以及玄鐵镯内那隻灰撲撲的劍穗。
大哥。我什麼時候就成了你宿主?我這窮比樣能養得起你嗎……
楊墨無視了溫良死氣沉沉的神情,正打算撤下斥窺術,卻被溫良打斷。
“等等。”溫良揪住他的袖子,雙眼緊緊盯着他:“你究竟是誰?你為什麼要關心我學不學劍?我又究竟是誰?”
楊墨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溫良,你很聰明。你可以信任我,我會一直保護你。至于這些問題,等到了你該知道的時候,你會知道的。”
說完,楊墨一揮手撤下斥窺氣泡,吆喝了一嗓子:“再來兩碗鹵大腸,再來點蘸水!”
“诶!”門口曬太陽的老闆急匆匆跑進店内開始準備鹵大腸,打斷了溫良的提問。溫良歎了口氣,知道也問不出來什麼,索性也跟着扯了一嗓子:“要三碗!蘸水多加辣加蒜!”
“好嘞!客官您稍等!”
三碗熱氣騰騰的鹵大腸很快被端上來,溫良毫不客氣地接過兩碗,放到自己面前。深吸一口氣,她拿起筷子,快準狠地挑起一隻鹵大腸,蘸了一下蒜水和幹辣椒面,同時憤恨地和着腸塞了一大口米飯。
楊墨突然開口:“你寒假什麼安排?”
溫良把泡菜嚼得脆脆的,充耳不聞。
“老闆,再加一份鹵豬蹄!”
溫良看了楊墨一眼,這才屈尊開口:“在圖書館勤工儉學,怎麼了?”
“……也行。你要不要跟我學劍?我劍術很厲害。”
“……那你什麼時候把封口咒給我解開?”
楊墨讪讪地摸了摸後腦勺,扯出一個憨厚的笑容:“算了算了,吃飯,吃飯。”說着,他把剛端上來的鹵豬蹄移到溫良面前。
一頓飯畢。
楊墨付了賬,在店門口毫無形象地伸着懶腰,腰間挂着的葫蘆和銅錢撞在一起,有金石相擊之聲。
他把腰間挂着的銅錢取下來,順手挂在溫良的脖子上:“我寒假不在學宮,你自己保重。”
溫良把玩着那枚銅錢,表面磨損嚴重,年代似乎很久遠了,上面依稀有個“吊”字。
“這是什麼?”
“這是……我一位故人的東西。傳說可以保平安的,你别摘了哈。”楊墨有些緊張。
“這麼怕我死?”溫良笑了笑,把銅錢放進衣襟裡。
“再見。保重。”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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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得雲裡霧裡,溫良依舊拿不清楊墨的态度,不過可以确定他和自己目前是一個陣營的。她并沒有摘下銅錢,而是如楊墨要求一直戴着它,無他,直覺耳。
這天,溫良照常來到藏書樓上班。她正輕聲念着“塵塵阖門卻掃,淨!”,使用滌塵咒忘情地清潔書架和書籍,餘光卻猛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