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這不是賣《祝咒辭典》的那家店？溫良還記得那個感覺下一秒就行将就木快散架的古怪老太婆。

溫良深吸一口氣，掀開厚重的門簾。

店内依舊是她記憶中的那樣：等人高的人偶，滿牆的斷肢、眼球、動物幹屍，另一面牆上的符紙相比之前好像數量更多了，不過不知怎麼都字迹變淡，給人以搖搖欲墜之感。

溫良掩住口鼻，試圖減輕店裡腐爛味道給人的不适感。她環顧四周，想找出剛剛那人的身影。

“嘎吱——”

溫良吓得彈起來，結果頭又碰到旁邊的綠色瓦罐。

“嘩啦啦——”

溫良絕望地看向這滿地狼藉：被她踩碎的嘎吱作響的白色骨殖、碎成一片一片的綠色瓦罐、連帶着摔得粉身碎骨的海馬雕像，以及傾瀉而出的不知名紫色粉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誰來救救她。

“你來了。”

搖晃的綠色燭火中，一個矮小的身影靜靜出現在溫良面前。

溫良已經沒心情追究她是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了。她深吸一口氣，露出自認為最乖巧最陽光的笑容：“您好呀！您的氣色看起來好棒呀！”

……

毫無血色死氣沉沉的老太婆詭異地沉默了一瞬，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啞着嗓子道：“你在找誰？”

找誰？按常理來說，進店的一般是來買東西的，店主應該問“你在找什麼”。而老太婆問了溫良“你在找誰”，就說明她知道溫良在找人，也就是說，那人确實進店裡了，隻是待在溫良看不到的地方。但問題是，這老太婆值得信賴嗎？她們兩人會不會是一夥的？到底要不要暴露自己在跟蹤那人？

溫良大腦飛速運轉。

“我在……我在找《祝咒辭典》，您這裡賣嗎？”

“你買過了。”

記性這麼好？！

“嘶……我們老師說《祝咒辭典》好像出了新版，所以我想過來看看。”

老太婆渾濁的土黃色眼珠無語地滾動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來是我記錯了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溫良讪笑着撓頭。

老太婆沒再回複，而是生硬地轉身，全身骨骼發出不詳的嘎吱聲，向屋内走去。

溫良愣了一下，連忙跟上去。

裡面是一間空屋子，什麼也沒有，灰塵撲鼻。

老太婆輕輕一揮手，西南方向的地闆緩緩向兩側移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口子。

“你要找的人……就在這下面……”

溫良和老太婆對視一眼，還是忍不住開口發問：“前輩，您究竟是誰？”

老太婆沒有回答，而是靜靜盯着她。

“剛剛那些東西雖然不是我故意打碎的，但我還是應該賠錢。說吧，您要多少孔方泉？”

老太婆搖了搖頭。

“不行！夫子常常教育我們，人恒過然後能改，困于心衡于慮而後作，征于色發于聲而後喻。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一定要為我犯的錯賠償，否則，否則我将道心不穩，修行寸步難進！”溫良義正辭嚴。

老太婆歎了口氣：“你随便給吧。”

“前輩，您真是個好人！”溫良感激地将一把孔方泉遞到老太婆手上，然後深吸一口氣：“我下去了！”

說完，她手扶住洞口欄杆的兩端，慢慢向下爬去。

沒有回應，老太婆站在旁邊，靜靜盯着溫良爬下樓梯的身影。

無人看見的角度，她嘴角上揚，螢綠色的瞳孔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