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猜不到他不高興呢?
總不能真是一塊木頭吧?
這麼好看,為什麼是塊木頭呢?
他雙手抱着胸,倚窗休息,閉目養神一會兒又偷偷睜開眼看她,她俯身毫無所覺地關了車内燈,手動調完音樂音量,專心開着車。
窗外燈影朦胧,她輕輕抿着唇,專注地盯着前方,整個人隐沒在暗色裡,偶有一兩點亮光落在她的手臂,很快閃爍消弭。
柳清嶼倚着窗偷瞄一會,閉上眼一會,玩着描摹她輪廓的遊戲。
頭發是這樣的,眼眸中帶點光,唔……剛剛好像笑了一下,現在又不笑了,是錯覺嗎?
他悄悄睜開眼,模糊地望着她,困惑地動動耳朵,笑的什麼呢?
看不出來。
她臉上為什麼不寫字?
哼,他要在她臉上寫笨蛋木頭。
眨眼過去,她還是一本正經地開着車,似乎忙得很,他幻想一通給她擦臉,問她是不是小貓,她也許會問他為什麼這樣問,他會告訴她,小貓做什麼都可以,笨一點也可以,因為他是聰明的小魚,他可以等她變聰明。
想着想着,把自己哄開心了,他不由彎唇,心情也輕松起來。
于是他垂了垂眼簾,瞄見空杯的星冰樂和花籃,憶起後面還有一束花,是她一早說要送給他的,用罩子罩着,看不出樣子。
這麼多,最近的鮮切花不用買了。
今天好像沒有拍合照。
要不要現在“醒”過來一下呢?
他模模糊糊閉上眼,苦惱地皺起眉,還沒想好,旁邊的人忽然問:“不舒服嗎?”
“嗯?”
“我把座位放下去,你好好睡一覺?”
柳清嶼刹那清醒了,他搖搖頭:“不要,我睡好了。”
“真的嗎?”裴君凝壓住嘴角,“可是你才睡了不到十分鐘。”
他扯扯安全帶,扭頭忙着望窗:“我覺淺,已經睡夠了。”
“這樣,看外面會有些頭暈,要不要聊聊天?”
“……聊什麼?”
“上回你推的糖水店有家在附近,要不要去逛逛?”
喝什麼呢?
五拼雪球龜苓膏雙皮奶楊枝甘露陳皮綠豆沙?
一串名字在腦中飄過,他搖搖頭把它們都甩出去:“下午吃了蛋糕,今天熱量超标了。”
“真的不吃?”
“我發誓一天不能吃兩頓甜食。”
“好吧,”裴君凝可惜道,“那你喜歡什麼顔色的戒指?”
這是什麼神轉換?
他愣在原座,愣愣望着她,瞪大的眼眸眼神清純又無辜:“什麼戒指?”
難道她知道自己在偷偷買戒指?
“結婚總要買個戒指吧,”盤算了一天,終于做好決定,裴君凝無奈地輕敲方向盤,“還有婚宴,婚宴的地點,戒指的款式,禮服的設計……”
“等等等等!”
她配合地閉上嘴等他說話。
他扶了扶額頭:“你等我捋捋。”
捋捋要怎麼合理地繞過婚宴這個流程,先拿到結婚證。
領到手環的AO在覺得合适的時間可以前往婚姻登記所登記,登記後錄入系統,手環正式起效,考察期三個月,他們約好下周去結婚,三個月後沒問題正式轉正,成為名正言順的妻夫。
柳清嶼盤算了好幾天,算盤打得很好。
他打算趁小爸不注意翻回家偷戶口本。
拿上戶口本和身份證,要是被撞到就說是忘了小爸的生日,打算給他個驚喜,結婚後她們可以住在一起,也可以分開住,他可以以探望小貓的理由上門找她,她也可以來找自己,易感期他可以安撫她。
要是分手了……他暫時沒考慮過這個,不過在考察期結束前,他不會搬太多東西到她家。
一切好像都計劃得很好。
除了他要怎麼瞞過她。
她是個很好的人,正因為是個很好的人,雖說結婚提的有些突如其來,婚禮她才更會用心準備。
從車裡這裡一籃那裡一束的花就可見一斑。
柳清嶼睫翼顫顫,不自覺咬住唇,一股難言的心虛湧上心頭。
這幾天他太興奮了,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沒有仔細考慮,現在想來,要是被小爸發現他偷偷偷戶口本到處偷偷,肯定會被抓住一頓教育。
“想好了嗎?”見他眼底水光溫潤,一片茫然,裴君凝輕聲提醒,“戒指的款式。”
“我想要鸢尾款式的戒指。”
“嗯,”她略一點頭,綠燈亮重新啟動,打轉向燈拐彎,“帶你去買。”
他霎時閉上嘴,愣愣看着她。
剛剛他說了什麼?被大腦奪舍了嗎,怎麼就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雖然他是真的很想要和她一對的戒指沒錯,畢竟每個上過高中的都拒絕不了和喜歡的人有彼此專屬的印記。
——其實他還想要同款水杯和同款情侶服。
不對,當務之急是制止她把婚禮的事安排完。
柳清嶼了解她,作為一個能每天堅持背幾百個單詞,每天打卡靈雲系統的人,裴君凝有的是锲而不舍的堅持和耐心,今天不打住,她很有可能拉着自己逛遍全城把婚禮這件事訂上日程。
可他又真的想要戒指。
“我們……”他腦筋急轉彎,手心霎時沁出汗水,“要不要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