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一早,兩人驅車前往長霁民政局。
昨晚過度興奮,一早起來化了淡妝,柳清嶼坐在副駕,期待中又有些不安,沒忍住撒嬌,說自己太緊張了沒睡好,撲了點粉遮,問她看上去會不會很憔悴。
早高峰塞車,裴君凝有些緊張,專注着前方路況,聽了兩遍才聽明白,她意外地答:“不會,我還以為你是素顔。”
柳清嶼啪嗒關了車鏡,安分地坐在位置上。
長霁市領證是一條龍服務,拍照可以選擇現場自助機器拍或攝像師拍,拍完可以微修,系統和人工檢測沒問題便會生成相片,再拿着相片去窗口提交資料,靈雲匹配系統進行信息處理的同時,雙方要做紙質婚姻測試。
題庫的題目很多,他事先在網上浏覽了一些,正式做起來還是很耗時,坐在雙人沙發上,他選着選着,不時瞄一眼她的,借一兩個答案回來。
婚約期3個月,證件會先給電子版,三月後證件轉完各個系統,蓋上一個個章,最後郵寄到她們手上。
那得到夏季了。
最近梨花開始謝了,他可以拿去哪裡拍照呢?
柳清嶼在紙上的3後打勾,越往下做題目越難,他做不出來在桌面下偷偷查手機,不行就瞄她的。
他以為自己做得不明顯,發絲軟軟的,不時貼一下她,裴君凝被蹭得心癢,見他晃來晃去有些好笑:“怎麼了?”
淡淡的木香飄過來,兩人貼得很近,他愣住,眨眨眼睛看她,睫毛軟軟的,轉瞬抿了唇,小聲道:“不會做。”
“我已經背過了題庫,還是不會做。”
聽上去挺委屈,裴君凝伸手輕輕壓住他的手,湊到他那去看測試,很快掃到了一行小字,她忍着笑,用氣音輕聲:“小魚,這是Alpha做的。”
在想什麼呢?
這麼明顯的一行加粗小字都看不見。
柳清嶼一愣,順勢回頭去看自己寫到的地方,“A方選做”,他再往上一看,那裡他明晃晃地填了裴君凝的名字,考的是婚姻保護義務的内容。
他瞬間恍然,難怪他不會做。
裴君凝好笑地捏了捏他的手:“别走神了,我們快點填完出去慶祝好不好?”
這是專門分給AO的信息填寫區,按預約時間分段使用,人不多,隐隐有些雜音和交談聲,兩人都不是特别外向的性格,在這一隅交流的聲音壓得近乎床前夜話。
“我沒仔細看,”他臉紅得滴血,埋着頭小聲嘟囔,“她們應該标粗一點的。”
裴君凝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将他垂落的發絲挽到耳後,露出姣好的側顔,他的睫毛局促地顫動着,輕輕咬了下唇瓣。
“沒事,頭發壓住了,我帶了小夾子,你要嗎?”
他是故意沒紮起來的,對着鏡子打扮了半天,還是覺得這樣好看一點。
不過他也想要小夾子,糾結一番,他“嗯”了聲。
她遞來個咖啡色的愛心小夾子,是先前花束的賀卡夾得不穩,他怕愛人寄語遺落,摘下來夾賀卡的。
什麼時候到她手裡去了呢?
頭發被人挽在耳後,力度溫柔地夾住,他不敢看她,目光停在紙上,怎麼也想不明白,握筆勾了幾個選項,餘光掃到她的答案,忽然想明白了她的用意。
見他停筆,裴君凝輕聲提醒:“這個選建檔。”
他乖乖點頭:“我知道的。”
懷孕要先建檔,這都是Omega的必修課,他有好好學的。
涉及小孩的事,他學的比插花烹饪什麼的認真多了,連學區房的政策他都讀了好幾遍。
要是她家沒有學位的話,幼兒園要送小寶貝去哪裡讀書呢?
長霁的公立很多,但講究快樂教育,到了小學可能教育脫節,要是送到雙語私立,就要從小抓孩子的雙語教學,這可是比挑小闆凳的顔色難得多得多的事。
“小魚,”裴君凝有些無奈,“在想什麼?”
他不假思索答:“暫時不要小孩。”
裴君凝一愣,好笑地彎眸:“好了,别緊張。”
一早起來反複看手機,原以為她已經很緊張了,誰知道小魚比她還緊張,呆呆的時候胡思亂想這些。
她覆住他的手背,五指輕輕探入他的指間,同他十指交疊,握住他的左手,聲音輕得像一陣風:“我也沒說現在要。”
反應過來自己無意識說了什麼話的柳清嶼完全僵在原地,被她牽着捏了捏,他更是無地自容,恨不得自己找個地方鑽進去,慌亂地低聲挽尊:“沒,我不是。”
“嗯哼?”
他幹脆地阖眼,閉上嘴,緩了緩神,索性放棄了辯解:“我馬上填好。”
一直到填完單,走完流程,拿了紙質回複函,牽手出了民政局大門,他都有點放不開,走着走着瞄到旁邊打卡民政局大門的其他新婚妻夫,下意識拽了拽她的手想跑掉。
裴君凝以為他介意自己看其他小O,扭頭解釋了句“她們在拍照”,卻發現他望着另一邊的車,連她說了什麼都沒聽清。
今天的小魚像被下了降智buff。
她輕輕捏了下他的手,帶着他回到車裡,他坐在車裡,木愣愣系着安全帶,垂着密密的睫毛,平素漂亮閃光的眼睛悶悶的,微微抿着唇,一派郁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