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落在他發卡上折射出的彩虹都比他明媚些。
裴君凝看不下去,捧起他的臉捏了捏,揉得他睜大眼睛,訝異地看她,好像很驚訝一樣,她好笑地又捏了下:“嗯,不許再發呆。”
“大喜的日子,你忙得沒空理我,都在忙些什麼?”
躲不開她的動作,他跟她對視幾秒,墨色瞳孔在光下像果凍糖,盈潤又剔透,顫動幾下,不自然地轉到右邊,錯開她的注視:“窩沒有在忙。”
裴君凝好笑,她拇指輕輕滑動,刮了下他的臉頰覺得很軟,索性前傾低下頭,環着他的肩抱了下,貼着他的耳側蹭了蹭:“今天很漂亮,也不會那麼快有寶寶,不要糾結了。”
喉嚨裡悶悶哼出來一聲,他側着臉,不自覺應了,又覺得要表示感謝,轉過臉學着她的動作回蹭了下:“……我沒有糾結。”
明明今天天氣适宜,他愣是被悶出了一身汗,跟她說完,瞳孔顫動兩下,猶豫地往前,仰頭親了下她的下巴:“謝謝。”
謝謝她願意和他在一起。
裴君凝被柔軟的觸感驚了下,她松開手,罪魁禍首還在無辜地看着她,見她看回來眨了眨眼,心虛地移開眼:“怎麼了?”
春季清晨陽光明媚,柔軟地綴在他身上,像一朵朵毛絨絨的小花。
她憋着笑:“小魚,你好可愛啊。”
柳清嶼是聽不得這個詞的,他一向不覺得自己可愛,那不是他的風格,但她在誇他,聽上去還挺真心實意,他抿了兩下唇,反問:“有嗎?”
裴君凝失笑,真回答一遍,隻怕他會羞惱。
她目光落在他透亮的發絲,沒回答這個問題,想摸他的頭發,蜷縮了下手忍住,轉而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去吃早茶,我送你回家,今晚去我家坐坐?”
話題太跳躍,柳清嶼沒弄懂:“今晚……去你家?”
意識到有歧義,裴君凝将開好的礦泉水遞給他,解釋:“見家長,你方便嗎?”
“不了吧。”
怎麼就要見家長了?
雖然她們剛把證給領了,但他還在恍惚之中,也沒有什麼已為人夫的自覺,頓了頓才反應過來,接過她手中礦泉水喝了口潤唇:“我還沒做好準備呢。”
“沒事,這個不着急,她們倆不會在意這個,”裴君凝轉瞬把母親“帶回來看看”的囑咐抛之腦後,“帶你去吃飯先。”
她說不着急就是不着急,快吃完早茶,慢悠悠從随身的包裡翻出一疊紙張,垂眸點了點遞給他:“看看,沒問題簽好帶回去。”
什麼東西?
明亮的包廂裡,柳清嶼愣了下,他放下酌飲的茶盞,接過手翻了翻:體檢報告、雅思成績單、高考成績單,家裡和家政簽的長期合同,銀行長期存單,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
高考成績他知道,他還偷偷回母校拍了狀元牆,第一次見到實際紙質版,柳清嶼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典藏版”。
有點荒謬了。
誰會留着這東西給結婚對象?
她會。
莫名有種自己回了中學時代的錯覺。
紙張一頁頁,他看是看得懂,畢竟專門學過,一目十行地掃過去,到底沒搞明白哪裡需要他簽字,翻到最後一頁才翻出一份數額巨大的自願贈與協議。
裴君凝歉意道:“婚結得倉促,很多東西沒備好,多少得補償你些,有些财産是家人轉給我的,這部分我不能動,我自己從我的積蓄裡抽了一部分出來,算作歉禮。”
柳清嶼輕輕搖頭,将贈與協議抽出來,推回去給她:“我不需要這個。”
他又不是為了錢才跟她結的婚。
他睫毛一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頭:“我願意的。”
“其實我自己備了份嫁妝,沒找到機會跟你說,以前沒想那麼多,賺的錢大多都被我花掉了,攢的不多……剛好夠一套房子的首付。”
大學的時候不懂事,想着要是她買不起房子,他就攢好,勇敢一次上門找她入贅,正好把房子贅給她,當時還抱有拯救心上人的離奇幻想,現在看來完全是他想太多。
聽着家人的戀愛故事長大,他難免會生出一些離奇念頭,比如要是私奔了沒錢怎麼辦,或是要是家裡反對要拆散他們怎麼辦,胡思亂想想了一堆,他也學會偷偷攢錢。
本來打算當成驚喜給她的,他軟軟咬了下唇。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傻?
兩人對視幾秒,都有些忍不住笑,幾秒後,裴君凝壓住唇角,抽回桌面上的一疊文件,裝好遞給他:“我知道了,這個還是麻煩你幫我收好。”
他垂着睫翼看了一會,輕聲:“我隻是幫你保存哦。”
裴君凝眸光帶笑:“好噢,麻煩你了。”
他坐得筆直,同樣禮貌:“不用謝。”
裴君凝又想揉他的臉了。
一本正經的時候也意外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