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汀蘭喚知畫拿出準備好的契券,轉向女兒。見她在比武結束後沒什麼精神,問:“安安,是累了嗎?”
“嗯……有點,”惠芷玉撥了撥耳邊的頭發,“接下來還要去見我的侍衛吧,見過之後再回去休息。”
“要是撐不住了,不用勉強自己去見。”趙汀蘭這麼說着,看女兒依然堅持要見,便說:“畢竟是你的侍衛,一會兒由你去跟他簽契券,告訴他侍衛的職責,并把銀兩給他吧。”
答應下來。趙汀蘭便回去繼續處理與錢家交接的瑣事,惠芷玉帶着知畫去會客堂前,見到了先一步坐在座位上等待的李常安。
皺了皺眉 ,惠芷玉心裡一陣苦悶,幹脆閉了閉眼,去回想他在比武中的精彩表現——功夫确實好,看得她十分喜歡。找到喜歡的點她睜眼,終于能笑出來,走過去:“李壯士,久等了。”
“沒有,”李常安站起,目光瞧向她,等待惠芷玉坐下後才坐下,“你是,惠家的人?”
“主持比武大選的是我娘,我是惠家的獨女,名叫惠芷玉,也是招聘侍衛的人,”惠芷玉言語清晰,“以後就要勞煩李壯士護衛我了。”
“不勞煩。”李常安抱拳坐着一禮。
他身邊帶着一根眼熟的木棍,惠芷玉細細瞧,發現是他比試時的武器,棍身整體養護完好,隻接近尾端處有一處小凹陷,問:“在比試時就看見壯士拿着棍器,原來是你自己的武器?”
沉默寡言的李常安忽然擡頭,眼睛放光說:“是的,它名叫蕩風棍,是我的父親親手給我用山林裡最好的金線木,耗了數月造的。它陪伴我多年,是我最好的朋友。”
原來是個武癡?這個發現倒叫惠芷玉意外,她繼續問:“我好像看見蕩風棍棍身上有一點痕迹,那是?”
提到此事李常安又煩惱地皺起眉來,說:“我跟王縱比試時,感覺虎口一麻,有東西打在它之上。結束後我看過擂台,找到了一枚碎瓦,”他從兜裡摸出一枚碎掉的瓦片,“惠小姐你知道這東西是哪的嗎?”
……怎麼看起來像圓圓待過的牆瓦。惠芷玉保持鎮定說:“我也不知,事後我會叫人查查的。如果有人在比試中做手腳,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不不,不用交代,”李常安擺擺手,“如果真有這麼個人,我更想知道他是誰,是怎麼做到在我比試中揮舞蕩風時準确将碎瓦打在之上的,我想跟他切磋一番。”
那圓圓不會被揍嗎?想到遊萬洲那矮矮個子和李常安棍舞生風,惠芷玉頓時提起心,轉移話題道:“到時候會知會你的。話說回來,當我的侍衛需要貼身護衛,我家近日便要搬離京城,你也要跟着離開。以及……我容易走着走着就暈倒,也需要你及時接住我免得我受傷。還有最重要的,你在我身邊看見聽見的任何事,都不能跟第二個人說。”
“好。”李常安爽快點頭。
等了幾秒,他沒話繼續說,惠芷玉便問:“你還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他便沉思了兩秒,問:“什麼時候發銀子?”
喚知畫将五兩白銀奉上,惠芷玉道:“每月第一天,我會将銀兩給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接到銀兩後他立刻将銀粒珍惜包起,想了想轉身說:“惠家是我見過最好最大方的主家,我會好好當差。隻是我現在要回家一趟,等事情結了就來。”
他很缺錢?惠芷玉沒繼續追究,看李常安一副有事的模樣,便與他道别,約好一會他回來後去找知畫安排住處,離開會客堂。
左右看看,樹林陰翳、屋舍斐然,唯獨沒有她想見的身影出現。惠芷玉隻好在知畫的陪同下回屋,在屋裡歇息片刻,門被輕聲敲響。惠芷玉道:“進來。”
知春恭敬地推門而入,說:“小姐,夫人交代,再休息半個時辰,您要去書房跟先生習字。”
“知道了,那我再歇息會兒。”知春告退帶上了門。
終于一個人安靜下來,惠芷玉從床上一坐而起,腳步沖沖脾氣也沖沖,手上卻謹慎靜音悄悄推開窗戶。圓圓到底去哪了,怎麼還不來找我!
窗戶剛開,就看見了她想見的身影。遊萬洲腦袋搭在窗台上朝她揮手,笑容燦爛。
“你怎麼好意思笑,”惠芷玉也趴下去與他面對面,蹙着眉小聲抱怨,“說好的讓你的人來,怎麼掉鍊子了?現在要怎麼辦?”
邊抱怨邊戳他的額頭,繼續疊聲:“而且你是不是在決賽的時候對李常安出手了?”
自知理虧的遊萬洲任她戳,就是她戳得急,忍不住閉閉眼,解釋着:“我也沒想到,我娘會掉鍊子,她明明說讓夏家安排好手過來的……那個李常安太強了,我當時就有點慌了嘛。”
“哼,”惠芷玉收回手,半眯起眼瞅他,“他現在可想找到你把你揍一頓了,你完蛋了。”
“才不會呢,”遊萬洲揉了揉自己被戳過的額頭,理直氣壯道:“安安你現在是他主家,隻要你說一聲,他才不會動我呢。”
這是在跟她撒嬌?惠芷玉有點驚訝地眨了眨眼,又看看眼前這位隻有腦袋才能露出窗台的小弟弟,一股姐姐的責任感油然而生,挺直腰背說:“那好吧,我會保護你的。”
責任感又在下一個念頭鑽出時使她彎腰駝背,趴回窗台,又蹙起眉,“可是要怎麼辦嘛,明明說好了要你的侍衛的,現在卻被一個外人鑽了空子……但是他好強,唉,本來就是比武,也合該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