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一副慌忙解釋樣,惠芷玉才算是洩出那口氣,哼聲道:“當真?”
“當真!”遊萬洲立刻答應。
再挑眼打量他,已經抽條,比她高上半頭,可現在卻在這裡俯身低頭眼神急切。又想到他方才章家人面前那副高深莫測樣,惠芷玉便壓不住心樂。
“圓圓,你倒還是跟以前一樣可愛。”誤會解除心情便也放松了,她沒忍住遮了遮唇調笑他。
“大家都說我一表人才,怎麼獨你說我可愛,”遊萬洲略不滿地抗議,“這個詞更該用在你身上,你現在才是與以前一樣可愛呢。”
“當然了,我可是小美女,”惠芷玉自信接話,擡手撫上自己的側臉,忽然湊到他眼前,“現在的我是不是也比以前好看?”
本是有意靠近,不想遊萬洲卻一步後退,随便點了點頭回:“是比以前好看,因為長大了罷。”
他這種反應,惠芷玉便被掃了興,笑意淺下,說:“從前你還不會與我這麼生分,四年不見,難道我們也生疏了?”
“怎麼會,”遊萬洲聲音略高,“我一直很想見你,這回有機會,可是恨不能插翅飛來!”
他這麼一提,惠芷玉才想起來問:“對啊,你是信王世子,離京的陣仗不可能這麼小,你的侍衛和車隊呢,怎麼就你一人?”
似是被她點中關竅,遊萬洲躊躇了兩下,看看她輕聲道:“我與我娘一同離京,本該是和車隊一起的,可是一想到你就在晥州鳴縣,我便借口想突發視察去看看鳴縣真實樣子,帶着一隊跑得快的侍衛當先出發了。”
惠芷玉聞言朝他身後望了兩眼,分明一人也無。
遊萬洲繼續解釋着:“昨日晚間快到鳴縣,本該在沿途找家店歇息,可我沒有半分睡意,于是就跟侍衛統領說了聲,帶着影一趕了夜先到了。”
又上下四方望了一周,惠芷玉問:“那影一呢?”
“入城時就隐去了身影,現下你找不見的。”遊萬洲瞧她動作,忍住笑意。
罷了,反正他不叫,她也從來沒找着過。既然有暗衛在那便無妨。惠芷玉繼續說:“你那些侍衛應當也不敢真放你一人來,現在又在官府耽誤了些時辰,他們也該到了吧。”
“應該,或許他們現在就在城門,我該去尋他們了。”
“我與你同去。”惠芷玉立刻道,注意到遊萬洲不知為何略猶豫,才點了點頭說:“也好。”
二人便走着。時隔四年的并肩而行,在諸多方面都有了變化,例如現在惠芷玉得邁大步才能趕上他的步,得稍微仰頭才能瞧見他眼睛;可在諸多方面又沒變,例如遊萬洲放小步子叫她不那樣累,說話會稍微彎腰與她對視,讓她瞧得輕易。
路途中二人又在閑聊。惠芷玉問:“你說的驚喜便是你要來鳴縣?”
“如何,夠驚喜嗎?”遊萬洲恢複得意洋洋态。
“嗯,非常驚喜,見到你的時候吓了一跳呢,”當時驚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惠芷玉扯開話題,“可是你怎麼會這個年歲忽然離京?你應該在京城過你的富貴日子才對。”
上輩子不是這樣的。自從與他斷了音訊,惠芷玉的十二歲從來沒有過世子來縣,沒有過智鬥章俊才,隻有應付親戚們迎來送往的催婚,以及初次接手家中商鋪生意時的焦頭爛額。
他左右瞧了瞧,她便也跟着瞧瞧,見身旁無人路過,侍衛也識趣地隔了些距離,忽然耳邊聽見極近熱聲,是遊萬洲略微彎腰貼她耳朵:“是陛下派我來的,或許他知道我們的事了。”
本在關注他氣息溫熱有點近,可這句話不亞于排山倒海,怎麼又跟陛下扯上了關系。惠芷玉迅速轉頭。
這一轉頭,他的唇便蹭過了她的鼻。兩人俱是一愣,遊萬洲直起身,惠芷玉重新正過臉,努力不去在意鼻尖觸感,問話聲頓時小了,不知是忌諱妄論聖上,還是旁的什麼,“他怎麼會關注到你的?難道是……”
她還是擡手揉了揉鼻尖,消去那絲異樣,從四年的書信記憶中翻出線索,“是因為你爹帶着你到處招搖嗎?”
“嗯?”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回過神來,“不止如此,我認為可能還有我與三四皇子走得近,以及民間謠傳我比皇子們厲害的緣故。”
撇了撇嘴,惠芷玉到底沒将對皇帝大不敬的話出口,隻道:“你本來就受人歡迎,交的朋友多些不是很正常,而且你從小就聰明厲害,比他們強些也是自然的嘛。”
“哈哈,說是這麼說……罷了,不提這個了。于我而言,能在這裡見到你就已經很好。”
“一碼歸一碼,”惠芷玉有些恨鐵不成鋼,振振有詞,“我們能見上是我們有緣,可他因一些捕風捉影之事将你發落出京就是對你不公。否則你現在應該在學堂念書,怎麼會落到縣城跟這些家夥掰扯。”
替他打抱不平心裡憤憤,自己激動着說了一通,終于有點口幹時,才發現他已經許久沒有搭話,隻有那一雙目安靜地瞧自己。惠芷玉頓了頓,下意識挪開視線,又發覺自己本該理直氣壯,瞪回去問道:“怎麼這樣看我,難道我說的不對?難道你也認為這樣是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