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涼了嗎?”遊萬洲立刻緊張起來,下一秒外套已經裹上她身。惠芷玉剛想答話,又被他攬住肩:“我們去那邊的小屋,别在這待着了。”
沉香木味纏繞周身,她這才發現自己坑了自己。方才隻想着稍微逗逗他,得一點“朋友”的關心,現在卻……惠芷玉屏住呼吸低下頭,小聲道:“沒那麼嚴重,你先放開我……”
“夜風寒涼,是我考慮不周,我們還是去屋子裡坐吧。”
這是一個好機會,惠芷玉垂眸接受他的關心,如果想問清楚夏王妃的事,就得趁着現在了。
“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要瞞着你娘?”惠芷玉手指微微拽緊了他的衣,“隻是做朋友而已。王妃殿下對我們家一向很好,當初還送了兩盒金葉子,雪中送炭呢。”
“你,哎,”遊萬洲滿腦子都是快些送她去避風屋,又添一筆她竟還是如此不谙世事,便倒豆子般朝她傾吐,“因為你不熟悉她,雖然以前她對你們家大方、親和,但那是因為她未曾将你們放在眼裡。現在我已經大了些,她也不再那樣寬容。你家身份低微,哪怕她隻是說幾句話,你們也會難熬一陣,所以得避着,聽懂了嗎?”
說着,遊萬洲帶她進了屋,又給她合攏前襟,道:“還冷不冷,我讓影一再去拿些衣物?”
聽個大概,隻覺他擔心過多,惠芷玉囫囵點頭,“不冷了,你先放開我。”
遊萬洲覺得她從剛見面開始就表現怪異,但既然她不說自己也就不會問。依她所言放開手,問:“真被凍傻了?”
幾個字打散了一切旖旎心思。惠芷玉兩手拍拍自己的臉令自己清醒,看着他道:“你才傻。”
遊萬洲此時是真一頭霧水。不待他追問,惠芷玉已經開口接下話題:“所以你身邊人,包括你的親人,都不知道我們兩個交往多年感情甚笃。那又是從哪裡走漏了風聲,使陛下知道了?”
說罷又瞧瞧周圍,隻有影一與李常安在那頭比得激烈,惠芷玉又靠近遊萬洲小聲:“會不會是你被盯梢了?”
“若如此,那在我出王府之前影一便會察覺,而且以我現在的功夫也能感知一二,”遊萬洲搖搖頭,“除非那人是比影一還厲害的絕頂高手。”
“天下能人皆為陛下所用,”惠芷玉認真分析着,“若他尋了厲害的盯你,那你的行蹤自然會被他知曉。”
有幾分道理,若皇伯伯尋了能人跟蹤,自己與影一察覺不到也是自然。遊萬洲思索着蹙起眉來。可是,真的有必要費這麼大心力麼?爹雖然行事粗鄙,但他對皇伯伯的忠心卻是顯而易見,自己除了鋒芒太露,也并無其他出格。難道真的惹他猜忌至此,還要派絕頂高手盯梢?
此中關竅思不透,遊萬洲吸氣驅散了雜多思緒。
“現在都離京了,應當是沒跟着了。不過你娘怎麼跟我娘似的,”惠芷玉話題已經跳到了另一個,“都不想讓我們跟對方接觸。除了理由不同。”
“哦?你終于發現趙姨不喜我了?”遊萬洲回神投下欣慰目光。
“我早發現了,她隻是太害怕權貴,便擔心你會把我折騰得苦兮兮,”到底不能直言,修飾了一下說辭,惠芷玉無奈托了一下腮,“可是你都能把唯一的鋪面轉給我,怎麼會害我呢。”
“就是,我怎麼可能會害你!”得她如此信任,遊萬洲心情大好,“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啊……”惠芷玉語氣忽然莫名,她睨視着眼前這長相已頗具魅力的竹馬,察覺到他内裡還是一小孩。
她這一睨,倒是叫遊萬洲又莫名起來,便問:“是的吧?”
……罷了,他什麼都還不懂。惠芷玉從心肺長出一氣,将郁悶排出,道:“嗯,你真傻。”
“你今天已經說了兩回了,”遊萬洲瞪她,“要真認為我哪裡傻,不如直說。”
“有些事不是直說就行的,”惠芷玉也瞪他,“成天想着别人一五一十交代,怎麼如此天真。”
“我當然不會這麼要求旁人,世家貴族說話兜圈子彎彎繞,或許我比你還知曉,”遊萬洲依然是毫不客氣,“可是我們之間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怎麼這麼犟了!惠芷玉柳眉倒豎,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道:“事情分很多類,世家貴族是一類,你與我是另一類。就沖着你現在在這裡跟我倔,我哪怕說了也沒效果!”
另一類?遊萬洲大腦瞬間運轉開,還有什麼另一類,為什麼說了也沒效果?啊,剛才我又着急了,我不想惹她生氣的。
他懊惱地捂住自己臉,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分明可以輕易理解旁人意思,面不改色随意斡旋,可為何重逢後,會這麼看不透安安的想法,甚至總會輕易被挑起情緒,無法保持冷靜?
無論如何,他首先不想與安安生隙。遊萬洲悶悶道:“那我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