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入自己思緒當中,直到侍從一聲輕喚:“少爺,我們到了。”李唯才從思慮中回神,皺着眉去往李宅後院,沿途問了人,得知娘親正在花園。
苗秀穎在花園中彎腰撫摸一朵金盞花,她正望着花瓣平靜欣賞其美,便聽侍女一聲通秉:“夫人,少爺來拜見您了。”
“哦?唯兒今日竟然會來花園尋我,”苗秀穎直起腰,擡手遮住自己驚訝神情,“快叫他過來。”
待李唯近了身,苗秀穎才發現,他皺着眉眼神飄飛,不知在思何物,便擡手在兒子眼前一晃:“唯兒,出神了?”
“娘。”李唯趕緊拜禮,被她扶着手臂擡起,苗秀穎笑道:“難得見你失禮一次,也難得見你如此主動來尋我,遇見什麼事了?”
本是不經意一問,卻見兒子立刻抿緊了唇,垂下眼,略恍惚樣。苗秀穎心裡一緊,将身邊侍女都揮退,對他說:“随娘來,我們去安靜的地方。”
在近處無人空屋,兩人對坐榻席,苗秀穎也嚴肅起來:“唯兒,究竟怎麼了?”
“娘,”李唯垂着眼幽幽吐氣,“兒子現在,有些不知該如何行事了。”
“從何說起?告訴娘,我給你出主意。”苗秀穎耐心十足,安撫兒子。
“我今日在街道上,偶然遇見了惠小姐,”李唯低着頭,雙手在身前交疊,“她一直未曾接受過我的邀請,所以我還有些開心,認為或許是與她的緣分到了。”
苗秀穎挑眉:“你莫不是被芷玉小姐當面拒絕了?”
“這倒沒有,惠小姐應當沒那樣厭惡我,”李唯無奈,“且兒子也不是被拒絕幾次就放棄的人,惠小姐如此優秀,又是窈窕淑女,即便眼光高些,拒幾次,也是應當的。”
“的确,當年你爹求娶我,也是用了數年,我看見了誠意才應下,”苗秀穎點了點頭,換話問:“既然不是因為被拒絕,那又是因為什麼?”
“您能不能别總抓住機會就談你們當年的事……”
苗秀穎笑着打趣他,“好啦,别總是苦着臉,會把緣分苦走哦。”
李唯現在并不想理會娘的打趣,歎一聲煩惱道:“兒子也不想的,隻是今日遇到惠小姐,我本想親自問她一些……問題。”
“看你這樣子,是沒問到了。”
“是沒有問到,不過,”方才還苦惱的李唯又挑起唇來,“我還偶遇了世子殿下,殿下一直向我問話,嗯——這應當是好事吧?”
聽聞世子殿下竟然向兒子問話,苗秀穎也驚喜:“若能得殿下賞識,日後或許你還能去京城,”緩了緩神,“不過,還得慎重些。所以是因為殿下,你沒能問到芷玉小姐?”
“嗯,惠小姐一直沒應過我的請帖,今日好不容易相見,本想問問她。可我還沒說幾句便遇見殿下,惠小姐又有要事纏身,先行了。也不知下次遇見她會是什麼時候,”頓了一下,他看向娘親,終于說出口,“所以……所以兒子實在是有些等不了了,娘,你能幫幫我嗎?”
“此事急不得,”苗秀穎一口否決,“若如你現在這樣,哪怕能見到芷玉小姐,也問不出話來。”
“我知道,可是,”李唯側頭看向窗外,“可是一日不見,思之如狂。兒子已經忍耐許久了,今日見過她,更無法停止思念——”
苗秀穎态度強硬起,“好了,先回去念書靜心吧,此事日後再議。左右芷玉小姐她還小,不急着出嫁。”
李唯低頭掩飾失望,在屋内坐了許久,才輕聲應了是,退出房去。苗秀穎也出了屋重新回到花園觀花,瞧了會兒牡丹,忽然吩咐下人:“去趙家遞拜帖,三日後我去與汀蘭聽琴。”
此時的趙家,裡外侍從侍女正一團忙,忙中卻又有序,都聽着前堂一人指揮。
趙汀蘭腰佩玉牌,問着趙宅管家:“去日令你做的仆從名單,做好了麼?”
“做好了,小姐。”管家雙手呈上名冊,趙汀蘭翻開瞧了瞧。
在東院看護趙茂實與其妻徐氏的侍衛,都挑了宅中的精隊。照料他們日常起居的侍女,也換了一批新人。至少不用擔心他們會裡應外合再次逃離。趙汀蘭滿意點點頭。
西院伺候趙家二老的人,都依照趙汀蘭之令,以宅中忠厚老實的多年仆從為主,再挑了些勤快機靈的方便做活,同時顧及了二老的顔面與方便。管家辦事效率令人滿意。
“不錯,此次變遷事急,你也能将事情辦得這樣妥帖,”将名冊重新遞給管家,趙汀蘭盡顯一家之主風範,“便賞你一副九山居的墨寶吧。”
“應該的,”管家喜笑顔開,“難為小姐這麼多年,還能記得我喜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