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整理後,遊萬洲解開腰佩、襖子,将安安的禮物穿在身上,擡袖打量幾番,又在屋裡行了幾步,才心情愉悅地重新坐回桌前,提筆向她表示布料舒适,很好看,很喜歡。
參加宴會時他也是這一身,本以為又是尋常宴飲作樂,未曾想此番不論生疏與否,與他熱絡招呼的年輕人多了好一些。
連段宇也晃着酒杯多瞅了他幾眼。瞅得遊萬洲忍不住問:“你又在看什麼?”
“今天你穿得格外花哨啊,”段宇被戳破幹脆直接盯着他瞧,“不像你平時風格,這麼紮眼,是終于開竅,打算将姑娘們的目光抓住?”
“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為了引人注目才這樣穿的,”遊萬洲端起酒杯淺嘗一口,“隻是朋友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而已。”
“哦——朋友。是那個一直與你通信的朋友?”段宇似笑非笑。
“嗯,”遊萬洲笑了下,“她的眼光一直很好,送的禮物我都很喜歡。”
段宇意味深長地盯着他,仰頭幹了一杯酒,又看看在遠處視線一直往這飄的簡雁菡,湊近遊萬洲小聲:“用不着瞞着我吧,你這朋友,真不是你哪個小情人?”
“瞎說什麼呢!?”遊萬洲差點破音,下一秒意識到失态又趕緊擱下酒杯,以拳抵唇假裝不适咳嗽一下,瞪着他小聲譴責:“你就不能想點男女之外的東西?”
“你,”段宇張了張口,最終一聲重重歎氣搖頭,“罷了罷了,再跟你說你又要急,日後等你明事理再聊。”
“不過虛長我四歲,還要靠我完成課業,裝什麼老成。”
“嘿,至少我作為一個男人比你成熟多了!”
宴會即将結束之際,幾位年輕的小姐圍繞在遊萬洲身周,除了一直與他搭話的一個熟人,其他小姐與他也僅有點頭之誼。遊萬洲正尋思着恐怕又是來想結識王府的,聽見其中一位不熟識的小姐問:“世子殿下,您這身衣袍的顔色,是哪家制的?”
這話題倒是新奇,遊萬洲思忖着道:“這套是鳴縣惠氏染坊所出,隻是她家沒有在京城開展業務,恐怕沒那麼好尋。”
小姐們面面相觑,問話的那個還是行了一禮道:“我們很喜歡這顔色與款式,可以拜托殿下将店家所在之處告訴我嗎?”
将染坊在京的小駐點告知幾位,小姐們立刻歡喜着告辭。遊萬洲松一口氣,瞥了眼湊在旁偷聽的段宇。面上儀态萬方,借着長袍掩護,踩他一腳。
遠在鳴縣的惠芷玉幾日後收到了駐京人手發來雪片多的訂單,還有遊萬洲一封寫有穿上她所制禮物去參宴的信。沒想到他會穿去宴會,且宣傳效果這麼好。她思索片刻,跑去與娘商量該如何做。
“一直以來,我們染坊京城的業務都隻有微月拉來的熟客生意,這次有許多京城官家小姐專程托人來問,我們不能放着這麼多客人需求不管。”惠芷玉當先将商讨定了調。
送上門的生意沒有不做之理,趙汀蘭也點頭:“隻是我們畢竟離京城遠着,恐怕這來回所耗的時辰,會消磨掉客人們的耐心。”
娘說的也正是惠芷玉擔憂的,她在房間走來走去,冥思苦想,過了會才開口:“不如這樣,娘你留在鳴縣辛苦一陣,負責看守一下鋪面,我先帶幾車染料入京,臨時租借大些的鋪子來接待這一波客人。之後無論後續有多少客人來訂,隻要還能盈利,我們便在京城也開展業務罷。”
趙汀蘭想了想,認同了她的主意:“那就這麼辦吧。京城的客人還是更富裕些,如果能在京城重新站穩腳跟,我們家也能更上一層樓了。”
惠芷玉歡呼一聲,争分奪秒地去寫信,告訴遊萬洲她會入京來看他,也叫他先尋個大鋪面裝潢好,可以的話再推薦幾家京城靠譜的成衣店來合作,她會親自帶着幾車染料入京來接待這批客人。
展到信後,遊萬洲驚喜得站起來,他們又是兩年隻能書信往來,居然會有此等契機相聚。
信到是七日,若她寄信當日就出發,不出意外再過七八日就要抵京。面對好友的邀約,他借口這段日子繁忙不便脫身就離開,親自去看了好些鋪子,又請來宮裡有名的尚衣做指點,總算清理出幾間合适的鋪面、幾家靠譜的成衣店來。
世子近日異常舉動自然瞞不過夏瑤岑,可如今世子的鹿蘇院鐵桶一塊,她幾次托人打聽,也隻能得到些邊角消息;派人跟蹤更是立刻就被甩沒蹤影。明知他異舉,卻無法摸清,夏王妃凝着眉不悅。
總不能,是……想到她暗中多次助力各家小姐巧遇世子,也摸清簡雁菡的心意明着暗着幫忙打點,可在世子這邊卻遲遲沒有進展。随着他年歲漸長,好多事情超出掌控,夏瑤岑不知心中是慌抑或怒,隻能勉強壓住,告訴自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