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已經耽誤了半月,得趁着這些客人還有熱情,快些抓住他們,”這麼說着,她側身看向坐在桌邊的遊萬洲,“你招出來的事,得負責到底。”
“好,好——安安想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那快和我一起想想,駐京惠氏染坊要開展什麼特殊業務才能更加吸引這類客人。”
于是兩人又認真思考上,遊萬洲提出作為年輕人,他們喜歡更新鮮、更有個性的商品,但同時作為養尊處優的世家子,他們也有對高雅的要求。說到這裡他犯起了難,新鮮個性與傳統高雅似乎是自相矛盾的,又如何能将二者通過惠氏染坊同時展現?
倒是惠芷玉靈光一閃,立刻從床上彈起沖到桌邊,抄起紙筆開始記錄點子:“就是既要看起來卓爾不凡,又要有新的刺激是吧?”她運筆流暢,遊萬洲湊在一旁看,随着她記錄逐漸完善,他也流出驚歎之色:“安安,你真聰明。”
“哼哼,在經商一道上還得是我。”惠芷玉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看向遊萬洲,“既然按照我的要求進行了裝潢,那應當有這種鋪子吧?”
“有,你想什麼時候去?”
肚子咕叫聲及時響起,惠芷玉摸了摸肚子,道:“先吃飯吧。”
鶴歸樓的美食不僅填飽了惠芷玉的腸胃,還配合斯文用餐的遊萬洲一起,補充了惠芷玉消耗的元氣。
看着端坐在自己身旁,連取膳都儀态端方的遊萬洲,惠芷玉默默欣賞了片刻,忽然開口:“圓圓,你現在也十四了,有喜歡的女子了麼?”
遊萬洲動作一頓,輕輕放下筷子也瞧來:“為何這麼問?”
“也沒什麼特别的原因,隻是一直都沒聽你說過喜歡什麼樣的人,有些好奇罷了。”
“喜歡,”遊萬洲斂下目,沉默了片刻,“眼型圓潤、笑容親切、明媚活潑的吧?”
“哦,滿京城都沒有這種女子嗎?”惠芷玉撚起軟糕嘗了一口。
“……也不是,但我的确不想娶她們。”遊萬洲思索着凝眉,一直以來從未深思的重重疑團忽然現前,他有些迷茫。
一串悅耳的笑聲傳來,遊萬洲下意識擡眼去看她,隻見惠芷玉面頰紅潤,眼眸含笑,歪着頭撐臉打量着他,發絲垂落輕輕晃動,她又問:“我還從沒聽說過哪家男兒,都十四歲了,還一個女人都沒有的。但你現在還是一個人,甚至都沒想過這方面的事,是因為在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一種莫名的預感像一隻手,攥緊遊萬洲的心髒。他視線定在她的笑顔上,瞧見她唇瓣張合,嘴唇也紅潤,好似浮着一層水光,“圓圓,你怎麼這麼聽話啊,這樣不想惹我生氣,難道是因為,你喜歡我嗎?”
仿若一道驚雷劈在耳畔。遊萬洲一時間屏住了呼吸,注意力被她牢牢抓緊般,釘在她的細眉、杏眼。
“我。”下意識張口,又瞬間啞了聲,遊萬洲擡起手握拳抵在唇,眼神也飄忽,臉頰飛快染上紅雲,擴散至耳尖。
他僵硬偏過頭去,手掌張開完全捂住了下半張臉。方前那些斯文、彬彬有禮,全都不翼而飛,此時裸然在惠芷玉眼前的,隻有一個被戳破隐秘心思而不知所措的少年。
她心癢,幹脆前傾身子,隔着他遮擋的手指,以唇輕碰一下。
遊萬洲倏地甩手站起來,聲音都開始發顫,結結巴巴:“我,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那個,明天,對,明天我們再去看鋪子……”說罷他轉身跑出,險些被門檻絆腳,幸好反應及時立刻扶住門框,重新落荒而逃。
罪魁禍首的笑聲還蕩在身後,遊萬洲聽着愈發心亂,勉強穩了穩氣,提起輕功火速撤離戰場。
…………
段宇正舒舒服服的窩在一張躺椅上仰望星空,在自家院子裡數星星。他用手指正點着,發現兩顆遙遙相望的小星今日湊近如一,正啧啧想象不知哪對鴛鴦又成了,一陣強風平地起,他擡手一遮閉上眼,再張開時看見比自己年幼四歲的好友滿面通紅着踢了他躺椅一腳。
“起來,要是一個女子忽然問我,我是不是喜歡她,這是什麼意思?”
段宇口中的抱怨立刻化為一句變調且響亮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