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嬷嬷給太後解釋的空檔,沈悅然覺得禦花園的硬地闆硌得她膝蓋痛,她悄悄挪了挪兩雙小腿,好讓自己有點麻的腿和腳能活動一下,緩緩這股酥麻勁。
然後身體中心往後一移,讓屁股坐在腳後跟上,兩隻垂在身側的手借衣袖的遮擋暗中捏了捏小腿肉。
待在上邊的腦袋微微揚起,目光不安分地轉來轉去。
轉着轉着就看見隐在人群裡的沈悅希并未像其他人一般低頭恭謹,而是借着人頭的遮掩,看向了太後另外一邊。
沈悅然循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與之對視的正是六皇子——李恒益。
嗯?他們倆這麼早就相識了?沈悅然垂下眼皮,稍稍遮擋自己打量的視線,一邊打量一邊回想着剛才賞花時白芷跟她說過的沈悅希時不時與攝政王巧遇的事。
她看着兩人對彼此含情脈脈的眼神,她料想不管是誰看了也應該懂得這兩人之間有情。
那為何從未聽說六皇子與沈家大小姐認識,而沈家大小姐與攝政王頻頻相遇的事卻被廣而告之,連她不喜八卦的婢女白芷都能聽說此事。又想到前世身為攝政王妃的沈悅希最後會投入李恒益的懷抱,她不得不懷疑這一切都是兩人串通好的。
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還是普通無二的沈家傻二小姐沈悅然,不過都是李恒益登上皇位的墊腳石,也許對他而言,能助他登上皇位,我們還得感恩戴德,謝他賜予的能為君奉獻的機會。
一想到前世被人用作刀,沈悅然一股子火就燃了起來,還好她還尚存理智,知曉此時還在賞花宴上,還在太後跟前,因此收攏了怒火,将其惡狠狠地壓了下去。
甫一拉回理智,再擡頭,她又對上了淩舟則的目光。
不過這次她并沒有再瞪他,而是帶着同情、憐憫的目光望着他,好似可憐他在不知何時頭上已頂起一片青青草原。
收到對面送過來的帶着同情的目光,淩舟則與之對視良久,确認了沈悅然的确是看向他的,不解地皺了皺眉,用目光詢問是何意思。
沈悅然沒有機會回答。
她被太後的詢問聲拉回思緒,慢慢地不動聲色地挺直腰杆,裝作自己跪得标準的樣子,聽太後問道:“既是有着姻親關系的姐妹,怎得在大庭廣衆之下鬧出如此不雅之事,若是隻有圈内姐妹看見還好,如今這攝政王和六皇子還在這,你們在這打鬧,既擾了興緻不說,還讓兩位殿下看了笑話。”
沈悅然聽此低下頭不作辯解。
李若瑩倒想為自己辯駁,可張張嘴又說不出對自己有利的話來,畢竟的确是她先動了手,于情于理她都不占理,可她始終咽不下這口氣,低下頭暗自盤算着下次怎麼赢回來,思索着又斜眼瞪了一眼同她跪在一旁的人。
太後剛想略施小懲将此事翻過,以免耽擱了宴會,也思及沈悅然是個癡傻的,若是罰重了,難免會有人傳皇室之人不近人情。
可還未開口,沈悅然一個噴嚏就打了出來。
“阿嚏——”
“太後娘娘,不若先讓兩位小姐去換身衣服,如今雖已進入五月,但氣候變化大,兩位小姐又都濕了些衣裳,可莫要着涼了。”
一旁本是當做透明人的攝政王陡然出聲,吸引了衆人的視線。
太後見其一臉坦然,仿佛真是為了兩位官家小姐的身體着想,又想着能借此台階将此事翻篇。剛巧此時沈悅希也出聲道:“還請太後娘娘憐惜,妹妹前幾日落水發了好幾天高燒,醒後也不見如往日般活潑,若今日再受風寒...”
“既如此,來人,帶兩位小姐去換衣裳,都仔細着點,莫要讓兩位小姐染了風寒。”
“是。”
待兩人一走,太後便讓衆人回到各自的位置,吩咐太監宮女把她從各地搜集來的各式花卉呈上來,讓衆人也欣賞一番。
而另一邊,換完衣裳的沈悅然并未急着出門回到宴席上。
而是趁着四下無人的功夫,吩咐白芷在宴席上多留意沈悅希和六皇子。
等收拾妥當,沈悅然才帶着白芷往宴席方向走去,不想剛出門就碰上了來尋她的太監。
“這位公公可是找我有何事?”
“太後娘娘吩咐奴才領二小姐過去。”
“公公可知太後娘娘尋我所為何事。”
“奴才不知,不過,奴才剛來時,看見太後娘娘有一盆花被人摘完了葉子。”
沈悅然一聽被摘完葉子的花,瞬間想起那朵被自己揪幹淨枝葉的花,登時握緊了扶在白芷胳膊上的手,深覺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