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滿意回複的沈父用手指抿了兩下嘴角剛長出的兩撇胡子,高興地點了點頭,對沈夫人道:“看,這問題不就解決了。”
沈夫人冷着臉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也不搭理沈父,直接拉着沈悅然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沈父吩咐下人把婚服送到二小姐的蘭晝院,沈夫人回頭瞪了一眼,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任怒火燒得胸膛起起伏伏,到底是又轉身走了。
“母親莫要生氣。”
沈悅然勸慰着前方拽着她往前走的沈夫人,用另一隻手拉住她的胳膊道:“母親莫急,此時我自有打算。”
“你的打算就是嫁給攝政王?”沈夫人終于停了步子,回頭不贊同地看着沈悅然。
沈悅然點點頭,然後迎來沈夫人一陣猛戳。
沈夫人用指腹點着她的額頭,語氣中混雜了各種情緒,心疼、無奈、擔憂……輕輕地問道:“這就是你要做的事嗎?什麼事能值得你把自己搭進去?”
看着沈夫人眼眶裡已經蓄滿了淚,有那麼一瞬間,沈悅然就要脫口而出把她重生的事說出來,她抿緊了嘴,上牙緊緊咬住下嘴唇,死死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這件事。
兩人相視着沉默良久,終歸是沈夫人妥協了下來。
“你既然想好了那便去做吧,但一定要記住,母親一直在你身後,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母親,母親比不過攝政王權勢大,但還有你外公呢,我們一定不會讓你被人欺了去,哪怕是攝政王也不行。”
作為一個母親,對于自己的子女總是會說不盡囑咐的話,哪怕兒女已經長成,有了自己保護自己的能力和自己認定的前進方向,但母親總會絮絮叨叨,總擔心自己的孩子吃了苦受了罪。
沈悅然安靜地聽着,時不時回複上一句,享受着這難得的溫情。
以前她因着癡傻,母親總把她當做幼子來對待,事事為她安排妥當,哪怕她由着性子不願意去做,母親也不忍心苛責她,總是順着她的心意來,即使前世愛慕上李恒益,母親也忍着擔憂,說不出阻止的話,隻期望着自己能再為她多做一點什麼,好讓她一輩子就這麼順心順意下去。
可是人生在世,哪有那麼容易一帆風順。
即使她沒遇上六皇子李恒益,待到母親故去,誰還會在意一個傻子,不過是個任人揉捏的廢物,隻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逃不出,掙不脫。
所以這一世她不想坐以待斃任人宰割,既然她知道以後會有怎樣的結局,她從現在開始就得避免走上那條路。她不知道她嫁給攝政王這一步走得正不正确,但她想試一試,成,裴家安好,敗,也不過是前世的結局。
有她暗中指引着,或許敗了也不過是削官罷職,她一定要裴家上下安然無恙。
沈悅然突然上前擁抱住沈夫人,用行動阻斷了沈夫人唠叨的話,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母親,我知道的,不要擔心。”然後直起身子與沈夫人對視,眼裡沒有其他情緒,隻有一股堅毅點綴在裡面,讓沈夫人為之動容。
“你看上次落水我都沒事,還因此恢複了正常,說明老天爺是向着我的,這一次,他會幫我的。”沈悅然在心裡默默祈禱着上天,許願這一次一定要讓她得償所願,不論是付出怎樣的代價。
“你啊,總是把事情看得這麼開。”
“萬事壞不過一句生死,隻要人還活着,隻要天塌不下來,便無畏生與死。”
沈夫人屬實是被沈悅然這句話驚到了,但又驚喜她有如此覺悟,微笑着撫摸着她的臉頰,好似幾日之間,她便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總是感覺你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明明你還是你,可總是給我一種老成的感覺。”
一句話就給沈悅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支支吾吾解釋道:“可能是因為癡傻太久了,那十幾年的所見所聞一下子都進了我的腦子,突然就讓我變成熟了些。”
說完怕沈夫人一直揪着這點不放,沈悅然捥上沈夫人的胳膊略撒嬌道:“母親,悅然變成什麼樣都是您最愛的女兒啊。”
“是是是,你是母親最愛的,誰也比不了去。”
正好這時下人捧着婚服往她們這邊來,沈悅然讓白芷接下盒子,然後拽着沈夫人回了蘭晝院,讓她一定要幫忙看看婚服如何,悄悄地結束了上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