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與惜從來都沒有這樣傷心過。
她低着頭徑直進了屋,直接忽略客廳裡正在遊戲的岑與知的詢問,往自己房間裡去了,關門的時候用力摔了一下。
岑與知喊了她一聲不見人應,納悶地看向緊跟着岑與惜進來的陳既言。
“她怎麼了這是?”
剛才楊采薇進來找人告狀尋求幫助的時候,岑與知剛好去了廁所,所以并不清楚剛才的事情。
陳既言的目光從那扇緊閉起來的門上移開,淡淡掃他一眼,道:“我會解決的。你别管了。”
岑與知一愣,逐漸反應過來什麼,“有人欺負她了?”
陳既言沒答話,隻坐在了他旁邊,雙目閉合。
“小孩子之間的事,你不用插手。”
最後一句話隐在他的唇齒間。
我會插手的。
岑與知看着他,眉毛慢慢擰了起來,嘴唇微動正想說些什麼,隻聽得“砰”一聲響,剛才被岑與惜用力關上的門又被猛地打開。
陳既言和岑與知同時一頓,視線一同投向那裡,隻見敞開着的卧室門口毅然站立着一個小小的身影。
室内明亮的燈光落下,岑與惜背着光,萬千光芒在她的身影留下光影,形成一片圓形的光圈,将她小小的身影襯得格外突出。
岑與惜雙目直視前方,闆着臉表情嚴肅,雙手捏成拳頭,聲音铿锵有力:“我要學輪滑!”
屋内陡地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岑與惜這邊捏着拳頭熱血沸騰,可話出口,半晌等不到客廳裡兩個人的反應,一猶豫,氣勢有些弱了。
怎麼都沒反應?
她拿餘光偷瞄客廳裡坐在一起的兩個人一眼,等了等,他們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以為是那兩個人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話,岑與惜深呼吸一口,鼓着勁兒又大聲重複了一遍。
這次喊得格外用力:“我要學輪滑!!!”
屋内這回終于有了聲音。
岑與知長長“奧”了一聲,他還當是什麼大事,無所謂地扭回頭:“學呗。”
陳既言也是點點頭,“可以,想學就學。”
兩人的反應都……
過于平淡。
這和岑與惜預想的場面完全不同。
在她的預想裡,岑與知和陳既言在聽見她的話後,該是非常激動,非常驚訝,并且非常熱情地來問她:“好啊,怎麼突然想來學輪滑了?放心,哥哥來教你。你這麼聰明,肯定馬上就學會,還能比哥哥滑得更好。”
可眼前,這兩個人沒有說出類似這種的話就算了,但更讓岑與惜失望的是,他們居然是一副這樣滿不在乎、渾不在意的态度!
她登時不滿地撅起了嘴:“你們這是什麼反應嘛!我要生氣了!”
可惜這軟綿綿的威脅,對岑與知他們來說并沒有多少威力。
岑與知擡起一隻手掏了掏耳朵,不耐地開始一一細數往事:“你三歲時被媽媽帶着去參加别人家的婚禮,看見有吹喇叭的,回家之後哭着鬧着要學。爸爸後來給你買回來喇叭了,你隻吹了兩天,轉頭就喜歡上捏泥巴。”
“五歲時,你看見你的同齡人都在學騎自行車,又是鬧着要學。我和陳既言每天晚上下了學就來教你,作業都來不及寫,可你呢?怕摔怕疼,别人一星期能學會的,你硬是學了快一個月!”
說完,他扭頭朝向一邊,不去看岑與惜,“這次你想學輪滑就學吧,但千萬别想着再讓我教你。”
岑與知狠狠皺了下眉,一副深受其害後留下極深陰影的姿态:“又嬌氣又笨,我再也不受你的那份罪了。”
岑與惜徹底愣住,神情間緩慢浮現出幾分迷茫。
嬌氣?
笨?
她哪裡有?
三歲不學喇叭,是因為她吹得太難聽,家裡人一看她拿起喇叭就堵耳朵。五歲學自行車慢,是因為當時練習的那條路上滿是顆顆粒粒的小石子,她一不留心就會摔倒,膝蓋上滿是坑坑窪窪的壓痕,疼得她使不上勁才學的慢的。
岑與知說得這些,根本就不對。
岑與知在冤枉她!
想清楚這些,岑與惜陡地又硬氣起來。她闆起臉惡狠狠地瞪了岑與知一眼,然後飛快地移開了在岑與知身上停留的視線,極有骨氣地道:“不教就不教,我也不用你教!”
說着,視線偏移,她的目光落在岑與知一旁陳既言的身上,瞳底燃起幾分希望。
“既言哥哥……”
她期待地喊。
陳既言擡眸,準确對上了她的目光。看着對面那個正小心賣乖的宣軟小人,他眸光一頓。
而對面,岑與惜見他這反應,心想有戲,于是聲音更加乖巧無害,帶着暗示:“既言哥哥,我想學輪滑……”
這個……
不是他不想教。
實在是岑與惜的确有些難教。
他也是力不從心。
陳既言輕咳一聲,垂眸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四兩撥千斤:“學輪滑挺好的,惜惜加油。”
岑與惜:“……”
比直接拒絕還要讓人難受。
岑與惜呆呆地看着他,陳既言最後的動作仿佛在她眼裡開了慢動作特效,所以她連陳既言移開目光表示拒絕時,臉上一些極其細微的小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隻一瞬間,岑與惜覺得自己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