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戳點幾下屏幕,開始搜索起一個地址。
手機的屏幕通過光線反射隐隐顯露在房間幹淨透明的窗戶玻璃上,最上面一行清晰地寫着六個字——
[青湘市少年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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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兩個哥哥的無比費心,這邊岑與惜則顯得沒心沒肺許多,在被母親餘清然說服後很快接受了事實,并且不久就将這件事抛之腦後。
占據她心神更多的,是自那天從陳既言家離開後,她和蔣萊定下的那個每日下學後找她額外練舞的約定。
為了能多多擠出時間練舞,她每天放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寫作業,完成作業後就飛速跑到蔣萊阿姨家,等着蔣萊阿姨給她開小竈。
那一陣子,岑與惜簡直用功到了極點,連去找楊采薇玩的次數都少了很多。
蔣萊是一位很稱職的老師。在抛開從小看顧着岑與惜長大的那一個“姨姨”的身份後,她變得格外嚴格。
她的嚴格一方面是來自對岑與惜的高期望,另一方面則是自身對學習舞蹈技術的高标準。
蔣萊會每天給岑與惜留下需要練習的任務,并在一旁時刻監督并進行動作指導,短短幾日,岑與惜的舞蹈表現突飛猛漲。
除開蔣萊的額外輔導,岑與惜也雷打不動地上着周六日的舞蹈課。芭蕾舞這項愛好,誠如她當初開始學習之前向餘清然承諾的那樣,真的堅持了下來。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很快,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天剛蒙蒙亮,岑家的門就被打開,岑奶奶拎着一個菜籃子慢慢走出來,剛剛關上門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岑奶奶從外套兜裡扯出塊有些老舊的手帕,擤了擤鼻涕。擤完鼻涕後,她把手帕重新放回兜裡,捋了捋頭發,站在門口左右張望一下,清清嗓子擡腳朝着街口的方向走去。
她的腳程很快,很快就拐過了兩個彎,然後和平日裡經常和她一起去市場買菜的幾個老姐妹碰上頭,幾個人一起往市場方向走去。
市場早上六點開門,這會兒的蔬菜瓜果最新鮮,也便宜。
岑奶奶常常早起來市場趕早上最新鮮的一茬兒蔬果,也正是因為來得多了,還在市場上認識了兩個和她差不多年齡的老姐妹,一個姓許,一個姓劉。
岑奶奶一邊和老姐妹們閑聊着,一邊翻看着一個菜攤上新上的西紅柿。
許大娘也是在兒子家裡住着的,不過要比岑奶奶的日子清閑很多,家裡的兒子兒媳全在外地工作,她隻是幫忙守着家。
許大娘蹲在岑奶奶一旁一塊翻揀着蔬菜,同時納悶問道:“這些日子咋也不見你去麻将館玩了?”
岑奶奶“嗨”一聲,道:“哪有空去啊,天天得接孩子下學呢。”
許大娘道:“星期天的時候也沒見你啊,你星期天幹嘛呢?”
“那你可肯定想不到。我現在啊,不僅周一到周五得接孩子放學,周六日也得去了!”
岑奶奶一提這個就來氣,想想那天就因為自己不讓孫女學跳舞,被小的頂撞,被兒子兒媳下臉,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岑奶奶把那天的事兒簡單地和許大娘講了,末了不忘再憤憤加上一句:“一群不知道事的。”
許大娘自然站在岑奶奶這一邊,點頭附和道:“可不是。我家那口子,也是動不動就去種個眼睫毛,做個長指甲,天天燒錢一樣的花呢!哪有咱們那時候的儉樸勁兒。”
“要不說呢。”岑奶奶把手邊的一個有些發綠的西紅柿撥開,歎口氣,“一代不如一代啊。”
許大娘于是就又寬慰了岑奶奶幾句,道:“咱都一把年紀了,何必為着他們的事委屈着自己,一顆心都撲上去了人家還得嫌你管的多。要我說啊,這周六你就來麻将館玩會兒吧,咱一起放松放松。”
岑奶奶眸光閃動,有些動搖了,“我還接孩子呢……”
許大娘一拍她,道:“那有啥的。帶着孩子一起來,讓她自個兒找地方玩,等咱玩好了,再領着一起回去不就行了。”
她努力勸說:“放心吧,咱就玩一兩局,我們三缺一,可是就差你一個人呢。相信我,不會出事兒的。”
岑奶奶愈發心動,想了又想,終于還是點了頭,露出個笑來:“行,那你們等着我,我到時候就去了!”
許大娘也笑起來:“這才對嘛!”
采買的東西慢慢齊全,幾個老人又唠着嗑,互相傾訴安慰着,往回家的方向慢悠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