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的她是不小心迷路,彷徨孤零零的小鹿,現在她就是重新回到庇護所的活潑小鳥兒。
“哥哥,你是來找我玩的嗎?”岑與惜圍着陳既言轉圈,咧嘴笑着撓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才剛起床,還沒有吃飯。”
這個倒不用岑與惜說,當陳既言進門看見正上蹦下跳朝他招手,頂着一窩亂蓬蓬的雞窩頭的岑與惜後,就已經猜出來了岑與惜是剛起床了。
他想起早些時在隔壁街裡看見的正和其他老太太坐在一起唠嗑的岑奶奶。
當時他晨跑鍛煉剛好從那個街口路過,看見街口的岑奶奶正坐着和别人說得高興,又想起岑與知昨天跟他說過的今天會去比賽的事,猜到岑家裡怕是隻剩下岑與惜一個人。
擡腕看下手表,才剛剛九點的樣子,陳既言有些不放心,決定往岑家來一趟,果不其然看見正一個人在廚房裡摸尋的岑與惜。
陳既言問:“奶奶給你留飯了嗎?”
岑與惜一頓,撅了撅嘴,眉毛也耷拉下來,沮喪道:“留了。但是我起的太晚,已經涼了。”
陳既言被她生動的小表情逗笑,擡手安慰似的揉了揉岑與惜的腦袋,道:“沒事。哥哥給你熱熱,你還想吃什麼嗎?”
“沒有了!”岑與惜就差蹦起來表達對陳既言的仰慕和依賴了,“謝謝哥哥!”
陳既言擡眉笑笑,進了廚房。岑與惜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後面。
進了廚房,陳既言四處看了看,案闆上除了一碗稀飯和幾個饅頭就什麼都沒了,他不由得擰起了眉,“隻有這些?”
岑與惜“嗯”一聲,也再次四周看了看,猶豫道:“應該是。”
說完,她又敏銳地察覺到陳既言似乎變得有些不快的情緒,很快又道:“沒關系的哥哥,我也不是很餓,喝一碗粥就夠啦!”
陳既言立刻否決:“不行。”
他道:“你還在長身體,早餐必須要吃好。雞蛋在哪裡放着?哥哥給你煎個蛋。”
岑與惜一頓,反應過來後高興極了。
她最喜歡吃煎蛋了!
快步小跑到一個櫥櫃前,岑與惜打開櫃門,踴躍道:“我來給你拿,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來一個雞蛋,雙眼亮晶晶地舉給陳既言:“我吃一個就好啦!”
陳既言笑看她一眼,故意臊她:“剛不是說不餓嗎?”
岑與惜臉一紅,低着頭哼唧不肯理他了。
大概五分鐘過去,陳既言把剛剛煎好的雞蛋放進盤子裡,然後再把那碗涼了的稀飯放進微波爐。
随着“叮”一聲微波爐啟動發出的聲音,陳既言擦了擦手,目光下移,正想再問問岑與惜中午要不要去他家裡吃飯,卻搶先被岑與惜那一窩顯眼的雞窩頭占住了視線。
岑與惜察覺到他的視線,目光從運作着的微波爐上移開,歪着頭疑惑道:“哥哥?”
陳既言沒有移開目光,他沉默了幾秒,像是正在經曆什麼内心掙紮一樣,而後終于還是下定決心,緩慢道:“要不……哥哥先給你梳一下頭發吧?”
左右這會兒煎蛋還很燙,微波爐也得三分鐘後才能停止,時間剛好夠了。
岑與惜聞言一愣,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腦袋,觸手就是毛茸茸、亂七八糟的一團。
她張張嘴,更不好意思了,“我忘了梳頭了……”
陳既言搖搖頭,道:“沒關系。”
他又重複一遍:“哥哥現在給你梳一下。”
“可是,哥哥你會梳頭嗎?”
岑與惜看着他,有些懷疑,也有些害怕。
她以前小的時候,餘清然有陣子花店裡很忙,每日早早就去店裡了。那段時間,岑與惜的頭發是讓爸爸岑森給負責的。
可岑森很笨,力氣也過于的大,每次給岑與惜梳頭時,總是會把岑與惜弄得很痛。等岑與惜呲牙咧嘴的終于忍受完,一照鏡子,松松垮垮的在腦後一團,比沒梳頭時還亂。
那時候,岑與知也在旁邊看着,他會在岑與惜提出抗議之前就先大聲嘲笑起來,然後自告奮勇幫岑與惜再梳一次。
結果就是岑與惜再次呲牙咧嘴的痛一回,重新梳好的頭發和剛才别無二緻。
那陣子的折磨給當時小小的岑與惜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很長一段時間,她隻要看見岑森或者岑與知拿着梳子靠近她就會大哭出聲。
所以當這會兒跟着陳既言站在洗手間裡的梳妝鏡前時,岑與惜的心裡忍不住開始瘋狂打起小鼓,忐忑着又問了一遍:“哥哥,你真的會梳頭的吧?”
陳既言聞言低頭看了看手裡小巧的木梳,眼神定了定,道:“會!”
之前他母親蔣萊練舞前總會先梳頭,陳既言在旁邊看過很多次,腦海中大概有個印象流程。
一手拿着梳子,陳既言一隻手輕輕扶起了岑與惜腦後的長發。
岑與惜的頭發不短,剛好能到薄薄的肩胛骨處,再加上她發質偏軟,輕輕幾下就給梳通順了。
陳既言力道很輕,眉眼間滿是認真,一點一點小心給岑與惜梳理着黑發。幹淨的鏡子裡清晰映出他們此時的情狀。
早上九點多,外面陽光正好,有一束光穿過洗手間裡透明的玻璃窗照進來,照亮了他們所處的這一片小小的空間。
溫暖和煦的光暈撒在他們青澀而又精緻的臉龐上,也映出他們眼眸深處的光亮。
歲月靜好,世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