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溫明打的網約車
把人背下樓的時間裡,幾分鐘前暢想的未來仿佛泡沫四分五裂,過去的回憶一段段閃回,左突右闖,找不到來時的方向。
過去的曾經,他不止一次背起過于熠。
是小貓崽一樣瘦瘦小小,像個小尾巴綴在他身後的于熠,給抱給親給摸。
是第一次在學校運動會得了獎狀高興得眉梢輕揚的于熠,滿面笑容。
是賺錢提着東西回家羞得滿面通紅的于熠,是秀台閃光燈下視線中心的于熠。
他背着他親手抱回來的弟弟,走過春夏秋冬,在半年生死時刻裡他看清自己裂變的求愛之心。
他不知道于熠為什麼做出這個決定,但緊随其後,于溫明冷靜而又迅速拍闆自己的未來。
如果小熠就此沉眠,他要把骨碾成灰,彼此混勻,泥下做真正的雙生花。
下輩子也要糾纏在一起。
“家屬、家屬先不要慌——”
訓練有素的醫生護士步子快而不亂,慢了幾步負責安撫家屬的護士聲音逐漸弱下去。
好冷靜的家屬
臉上沒什麼表情的于溫明讓護士看上去更像需要被安撫的家屬,
“吃的藥呢?”
于溫明手心攤開,白色藥瓶立刻被人取走。
“先洗胃。”
戴着口罩的醫生擦肩而過。
随着防火門關閉,世界一聲轟鳴,站在原地的于溫明忽然笑出聲。
原來人在極悲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他眼底發燙,眼眶欲裂,幹涸的眼珠裡卻一點水漬都沒有。
他心愛的弟弟生死不明,他卻隻能幹站着等在門外。
廢物一樣的四肢完全感受不到存在,于溫明覺得自己在這裡,又覺得自己已經随着病房裡的人離開人世。
木偶一樣,他僵直在原地。
畫面和聲音攪和在一起,混沌着化成五光十色的馬賽克方格,将他裹挾。
“啪嗒”
門開的瞬間,于溫明的世界回歸。
“送來的及時,藥物過量導緻的副作用,再難受也不能讓病人吃這麼多。”
拆下手套走出來的醫生随床叮囑。
藥物針對什麼病症他心裡有數,心理疾病人類仍處于入門階段,一味盲目地使用藥物暴力鎮壓連他也不能說是最好的辦法。
他不該苛責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