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星燃像是早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沒忍住笑了出來。他壞的要死,盯着鐘缺的臉,看了一眼還有四十多秒的紅燈,湊了過去,像是想看清楚鐘缺這樣難得的表情。
湊得太近了,鐘缺想。就和剛剛他為自己點煙時一樣,他的鼻息全部灑在自己的身上,弄得他整個人都好像要發燙。鐘缺伸手開了空調,他想把自己的熱意全部吹散。
斯星燃還是看着鐘缺,身子也向着他沒有轉過來,許久之後他輕聲地笑了一聲,接着才收回身子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
鐘缺緊繃的背也放松了。
他們足足沉默了十分鐘,等過了一陣子鐘缺才如夢初醒,開口問斯星燃:“我好像還沒問你住哪兒。”
斯星燃報了小區的名字,說:“和你一個小區吧,我大約住你樓下。”
鐘缺的身子明顯停頓了一下。
接着他的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看向斯星燃那邊,也許又隻是看那邊的反光鏡,問:“我好像沒見過你。”
“我剛買沒多久。”斯星燃說,“一般我都會回上海住。”
鐘缺仔細想了想,他确實好像在哪裡聽過或者是看過,斯星燃是上海人。
他問完也沒有再與斯星燃聊天的想法,倒是斯星燃開口。
“你不問問為什麼這麼巧,我為什麼會知道你住哪,又為什麼正好住你樓下嗎?”
鐘缺猛踩了一腳刹車。
“你看路吧你,駕照怎麼拿到手的,我有理由懷疑你是無證駕駛了。”斯星燃調侃他,看着又一個紅燈,從一個話題順利地轉到下一個說,“當然是我有所圖謀啦。”
鐘缺把油門踩到底,藍色的雷克薩斯在街道上疾馳而去。
他說:“你圖謀什麼?”
“圖謀怎麼報複你三個月前不告而别。”斯星燃說,“你跑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在海邊等了你很久,結果新聞告訴我你回國了。”
鐘缺沉默了一下,“對不起。”
“反正你惹着我了。”斯星燃盯着前面的路,說,“想跑也跑不了。”
小區的保安很熟撚地和鐘缺點頭緻意,門閘打開,鐘缺開着車往小區的車庫裡開去,明亮的光瞬間攏住收緊在黑暗裡,斯星燃沒去看鐘缺的表情,也弄不清此時此刻鐘缺在想什麼。
鐘缺也沒再找什麼話題,隻是單純地開着車,在倒車入庫的時候差點停歪。
“如果我剛剛隻是五分懷疑的話。”斯星燃感歎着說,“那我現在有九分的懷疑你的駕照是買的了。我實在是沒想到你的車技有這麼糟糕。”
鐘缺不死心地把車又開出去重新倒了一遍,這一次堪稱完美,他望向斯星燃,下巴擡了擡,示意他并不是不會倒車。
斯星燃無奈地聳了聳肩。
車子已經被鐘缺熄了火,窗戶都關着,他們本來應該立刻下車,離開這個地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斯星燃和鐘缺誰也沒有動。
鐘缺出神地看着車庫通往電梯的那條路,有人從裡面走出來,又有人停好車往裡面走去,這裡就像是人生的小型縮影,很多人走過另一個人,連彼此的臉都沒有看清楚。
他收回目光,看向斯星燃,聽見對方說:“想問什麼就問吧。”
鐘缺怔了一下,斯星燃此刻沒有看他,而是和鐘缺剛剛一樣看着窗外。
斟酌了一下鐘缺還是開口,說:“也沒有很重要,隻是想問問你和你前公司的事情。”
“我以為你這種人對别人的八卦沒有興趣。”斯星燃笑了一下,“我可以理解為我比較特殊,所以造成你的疑問嗎?”
鐘缺偏過頭去,沒有回答。
斯星燃當然沒有指望得到答案,他靠着車子的椅背,慢條斯理地回答鐘缺的問題:“利益而已。有些人可能一輩子不會變,但這種人實在太少了。我以為我遇見的是前者,但很不巧,陳俏不是這樣的人。”
鐘缺問:“你的前經紀人兼老闆?”
“是啊。”斯星燃很認同地點頭,說,“陳俏曾經是個很好的經紀人和老闆,隻是後來他的野心越來越大。我和公司解約之後,我們之間就是競争關系。他沒有情誼,要麼毀掉我,要麼從我這兒撈到一筆賠償,對他這個商人來說,百利無一害。”
“你和在東京展現出來的那個斯星燃真的很不一樣。”鐘缺還是沒能忍住把這句話說出口。
很成熟,沒有絲毫的頹意。
斯星燃看了鐘缺一眼,說:“原本你就沒有了解過我。”說完他笑了笑,又把話題繞了回來,冷酷地說,“你第四天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