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結束的時候,三個人站起來向周圍的工作人員們鞠躬緻謝。
鶴泾把台本放在一邊,十分興奮地說,“可算下班了,累死我了。”接着又對着旁邊說,“鐘缺,待會一起出去吃晚飯啊,還有星燃,你有時間嗎,我可以訂個包廂,待會一起過去。”
斯星燃還有些懵。
鶴泾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還沒有和斯星燃做自我介紹,笑了笑,說:“我是鶴泾,跟鐘缺是很多年的朋友了,這不是看你們要進組了,想請你們吃個飯。”
斯星燃當然知道對方就是斯星燃在圈内唯一的好友鶴泾,他隻是有些詫異對方竟然會邀請自己加入他們朋友間的聚餐,而鐘缺也沒有拒絕。
那一刻他的内心有着說不出的歡喜。
“我當然知道你,你很有名。”斯星燃笑笑,接着将手機微信的二維碼打開,遞過去說,“我們加一下微信吧,還有,不用叫我老師,叫我星燃就可以了。”
鶴泾就輕輕地笑,“現在還叫不順口呢,等以後熟了再直呼名字吧。”
接着她十分配合地将手機對過去,等加上斯星燃的微信之後好奇點開對方的頭像看了一眼,是一條櫻花漫飛的街道。
許多人的身影被處理過成為幻影,隻有一個人遙遠的背影被留存下來,那背影顯得單薄,仿佛下一秒就會從這個世上消失掉。
鶴泾隐約猜到這個人是誰。
她沒有再多問什麼,而是轉向鐘缺,對他說:“那我先走了,餐廳還是原先聚餐的地方,到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
鐘缺對她點了點頭,說:“我和星燃到的時候會call你,你可以先點菜。回見。”
斯星燃猝不及防地被鐘缺喊道,有些詫異地看向他。
鐘缺竟然隻叫了他的名,這簡直太難得。
因為即便是在東京的時候,鐘缺也很少這樣叫斯星燃。大多數時候是連名帶姓的喊,偶爾揶揄他幾句會喊斯老師或者大音樂家大藝術家。隻有在床上的時候,被斯星燃頂得受不住了才會揪着斯星燃的頭發,一遍又一遍地喊他。
“星燃。”
鐘缺當然不知道斯星燃的思緒飄到了九霄雲外去,他見鶴泾很禮貌地向周圍的人道了别,采訪室裡的其餘人都整理好了器械走出去之後,擡腳将門反鎖。
他轉過身來,斯星燃沒有動作,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似乎早料到鐘缺有話要對他說。
鐘缺走過去,站定在斯星燃面前,說:“這期采訪會通過後期剪輯讓cp暗示更加明顯,我們這邊也會在後台運作。你應該知道,同性cp很難解綁,一旦捆綁上就會是一輩子的事情,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後悔,現在跟我說,我可以和程銜說這次采訪作廢,母帶會被銷毀。”
進組采訪原本就隻是鐘缺的習慣,其餘的藝人很少有。鐘缺對于這件事有完全的決定權。斯星燃過來也不過是唐宋提出可以合作加強曝光。如果後者現在後悔,雙人采訪将永無見天之日,播出的隻有鐘缺和斯星燃各自的單人采訪。
斯星燃很輕松的樣子往牆上一靠,接着很直白地盯着鐘缺的眼睛說:“來之前我就已經和唐宋說好了,無論怎麼樣都以炒作為主。這是我的電影初秀,話題度必須上去。”
“我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鐘缺盯着他的眼睛,說:“你可想好了,這次采訪播出,就沒有回頭箭了。”
斯星燃卻看了鐘缺一會兒,接着笑了出來,說:“鐘缺,究竟是我在擔心,還是你在害怕?”
鐘缺皺起眉來。
“我當然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和我炒cp,因為你做事總是一時興起,不需要什麼理由。你除了錢,根本就沒有什麼非要追求的東西,前幾天程銜和你說需要流量,而我送上門來,你想這好像對我和你都很好,就算是壞處也不算太壞。所以你成全我,成全程銜。我有時候會覺得你可惡,因為你明明對什麼都無所謂,沒有同理心,卻又有時候做出讓我匪夷所思的舉動。”
“你不斷問我是否後悔,是因為你想到了未來也許會有的沒完沒了的提問和對我們的揣測,你開始有些疲倦。你總是這樣,做什麼事情等到你的那股熱情勁過了,你就會開始後悔,然後像一潭死水一樣再不選擇去掀起波瀾。太多事情你半途而廢,幾個月前你就這樣,這一次又想讓我放棄,好讓你自己解脫。”
斯星燃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有那麼高尚,我也不會幫你解脫。既然你選擇了我,我就會跟你捆綁到死,一輩子最好不過,我倆至死方休。”
采訪室裡很安靜,很久一段時間裡沒有人說話,鐘缺看着斯星燃,忽然覺得對方實在把他認識的太深刻太清楚,甚至有些時候自己沒有想清楚的事情,被他這麼解釋也完全說得過去。
他又想起自己十八歲以前其實在腦海裡想象過無數次如何勸爸媽和好,甚至在某一天期末考試結束之後訂好了飯店的位置,想拉着他們倆一起度過一個愉快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