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回家後看見爸媽再一次為了一件小事大吵一架後，他很累地坐在沙發上，然後給飯店打電話取消了預約。

他總是想要試圖改變，但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敢嘗試未知的人。

于是一次一次他做出決定，一次一次逃避。

也許他說的對啊。鐘缺自嘲地想。有時他也很讨厭這樣的他呢。

他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接着轉身走向門那兒，打開它往外走。

“地址我待會發給你。”

兩個經紀人都站在門外，很是關切地看着裡面。程銜見鐘缺出來臉色有些不對勁，但礙于其餘人在場也沒多問，讓身邊的小助理扶山把水遞給鐘缺。

鐘缺道了一聲很輕的謝，頭也沒回地往電梯走。

唐宋見他們走了才往隻剩下斯星燃一個人的采訪室裡走，沒有助理——在和前公司鬧掰之後，斯星燃原本隻準備一個人從公司離開，什麼人也不打算帶走。隻是唐宋早年間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經紀人，被斯星燃選中之後才到如今的地位，說什麼也要帶着整個經紀人團隊和他一起走，斯星燃拗不過她，隻得答應。

她知道斯星燃和鐘缺曾經的關系和經曆，也沒問他們剛剛都聊了些什麼。隻是說：“感覺怎麼樣？”

斯星燃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機，他已經戒煙很久了，隻是帶着打火機的習慣怎麼也改不掉。他擡眼看着走進來的唐宋，笑了笑，先打開了話匣子說：“今天這期放出去，我可真就和鐘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其實......”唐宋欲言又止，半晌還是将話補完，說，“其實我還是不是很建議你和他炒cp。雖然我知道你心意已決，這話也已經為時已晚，但我總覺得應該把利害和你說明白，好讓你心裡有個底。”

斯星燃“嗯”了一聲。

“鐘缺畢竟是電影圈裡的前輩，得過的獎也是數不勝數，圈子裡的人都很尊敬他。但你不一樣，說直白一點，你在音樂上的成就，根本不足以支撐你在電影圈這個最看重資曆的地方立足。如今和鐘缺炒cp，不但圈内的人會對你有有色眼鏡，認為你是一個依靠流量的人，觀衆也會更加嚴苛地對待你。”唐宋說，“尤其是那些影評人，如果你在演出中稍微遜色于鐘缺，就會有人說你是吸了鐘缺的血。要是票房成績不好，最後的鍋一定會全部甩在你這個半路出家就有這麼好資源的人身上。”

“還有你們過去在東京的那件事，大家嗑嗑可能不怎麼當真，真真假假誰也說不清楚。但如果真的被媒體扒出來闆上釘釘的話，誰也說不準究竟會怎麼樣，這是一件好壞五五開的事情。”

“我知道。”斯星燃耐心地聽完，對着唐宋很溫柔地笑笑，說，“我都想過，但是唐宋，你和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唐宋也很無奈地笑，說：“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說辭。算了，風險總之是你自己承擔，我多說無益。不過你今天最後那個回答還是太過直白，需不需要我幫你和節目組那邊說一下，讓他們剪輯掉？”

“不用。”斯星燃看着方才鐘缺出去的地方，“就當作給八卦媒體的禮物吧。”

“真是拿你沒辦法啊。”唐宋感歎了一句，“對了，剛剛我上來遇見了葉瑰導演，她跟我說你要為《寂寂有聲》演唱主題曲？”

斯星燃點了點頭，說：“是，所以重錄舊歌的事情往後推遲，我要重新出一張新專輯。《寂寂有聲》的主題曲會被收錄為第一首。”

“新專輯？”唐宋想了想，說，“行，到時候你把概念發給我，微博那邊我會安排人幫你宣傳。再加上後面的電影宣傳，這首歌話題度不用再擔心。”

“不用。”斯星燃搖搖頭，說，“這件事先不要說出去，宣傳也不需要。”

“什麼？”唐宋有一瞬間的迷惑。

斯星燃逆着光說：“這張專輯會在鐘缺生日當天空降在各大音樂平台，我會告訴所有人。”

“我回來了。”

唐宋怔了一下。

她好像看見了很多年前在公司的四十一層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玩着打火機的青年，那時陽光正好，周遭很多公司高層用前輩的話語賣弄着資曆，那時候公司剛剛起步，陳俏作為老闆也要跟各個股東陪笑。

而他卻絲毫不懂得隐藏自己的鋒芒，跋扈又張揚地面向他們說。

“不需要再去試圖尋找未來三年内能夠成為樂壇最火的歌手。”

“因為我就是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