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缺心裡嘀咕說你好歹也把自己眼睛邊上的淚痕擦幹淨再說這種話吧。
但他沒拆穿斯星燃,隻“嗯”了一聲,接着拿過遙控器,問他,“怎麼忽然想起看電影?”
“過幾天回劇組不是要拍吻戲麼。”斯星燃說,“想着觀摩一下你過去怎麼拍攝的。”
鐘缺脫口而出道:“你有病吧。”
斯星燃抱着抱枕,整個人低低地笑起來,笑得整個人的肩膀都在抖。
“我還真沒想到,你還拍了不少的吻戲。”斯星燃繼續說着,他很樂意看到鐘缺認為他不可理喻的表情,那讓他覺得很可愛,“我以為你會抗拒。”
鐘缺看着他,喝了一口水,将自己的情緒完全隐藏起來,說:“演員的工作而已。對我們來說,嘴唇不過是個器官,它們之間的接觸就和牽手一樣,再正常不過。”
斯星燃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突然開口說:“那你那一天在摩天輪上,為什麼拒絕我?”
鐘缺拿着水杯的手忽然頓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斯星燃還會惦記着這個問題,又會在這樣一個時刻提起,他剛剛已經調整好的内心再一次變得慌亂起來,連他引以為傲的面部表情管理都差一點要失控。
斯星燃見他不回答,整個人又湊近他一步,他用自己那雙足夠攝人心魄的藍色眼睛盯着鐘缺,讓他的鼻息全部灑在鐘缺的肌膚上,讓他整個人都在燃燒。
“我想吻你。”他說。
“想親你。”他說。
“就和牽手一樣不是嗎?”斯星燃一步一步引導着鐘缺,像是在用好處勾引着獵物,“不要拒絕我,就和我們在東京做的那樣。”
鐘缺的呼吸變得急劇起來,他想要推開斯星燃,可是對方已經完完全全地困住了他的雙手,将他推倒在了客廳的地毯上,他看着壓在他身上的斯星燃,根本沒有辦法逃脫。
“如果你覺得不行,那就當我們是在試戲。”斯星燃已經給他找全了借口,連後路都不給他留,“你是最敬業又專業的演員不是嗎?”
鐘缺絕望地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
他認命般地閉上眼睛,任由斯星燃吻了上來。
起初隻是蜻蜓點水般,淺嘗辄止的吻。鐘缺原以為這就已經結束,便在那一刻後就想抽身。誰知這一動作卻激怒了斯星燃。
他死死地壓制着鐘缺,不允許他有任何一點的逃脫,接着像刀割開喉管一般殘忍地撬開了鐘缺的唇瓣,在侵入牙關後掠奪掉鐘缺的一切,讓他感到無盡的窒息。斯星燃依舊覺得不夠,他咬破了鐘缺的唇,血腥味倏地在兩個人的嘴裡傳開,把鐘缺已經幾近消散的意識重新拉了回來。
鐘缺覺得斯星燃根本不是在吻他,而是想殺他。
等到斯星燃将他放開時,鐘缺已經缺氧到極緻,隻能暫且張着嘴急促地呼吸。
“其實之前那句話還有後半句,我沒有告訴你。”斯星燃看着躺在地毯上的鐘缺,垂着眸子與他說,“那些所有與你接過吻的人,在電影裡與你有着好結局的人,我都很嫉妒。”
“我嫉妒他們曾與你有過一段愛情,嫉妒他們留下了你愛他們的痕迹。但我也更嫉妒幾個月前的我,能夠和你有那麼多那麼好的經曆。”斯星燃溫柔地撫摸着鐘缺的眼角痣,一邊說着,一邊很珍重地在那上面落下一個吻。
“和你重逢的時候我就想這麼做了。”他說,“一直忍到現在。”
斯星燃的呼吸越來越燙,鐘缺忍了忍,終于受不住,踢了斯星燃一腳。
“吻也吻完了,說也說完了。”鐘缺說,“這場戲已經終止了,可以起身了吧?”
斯星燃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他不會看錯,鐘缺方才的動情是真,不抗拒是真,對他心軟也是真。
可是也就和他說的一般,吻就吻過了,說便說過了。等電影拍攝結束,所有的戲份終止之後,他們彼此之間也不會再有關系,到那時,他就會讓斯星燃離開自己身邊,不會有任何的挽留。
斯星燃抿了抿唇,他拆解着今日從鐘缺這兒得到的一切訊息,很慶幸自己能夠走出這一步,讓自己徹底看清楚鐘缺的真心,但他也意識到,想要真正地與鐘缺在一起,要走的路可能根本不止九百九十九步。
這個念頭出來的時候,他甚至對自己産生了一絲懷疑。他真的能夠和小說電影裡描寫的那些無怨無悔的人一樣,向着鐘缺走九百九十九步都不帶一點猶豫麼?
但這個問題隻存在了一秒鐘,就被他抛諸腦後。
他不會去掰扯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的,他隻是覺得當下應該這麼做。
半晌後,他才像是下定決心似地起了身,坐回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