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富士山。
二月的天氣還是有些涼快,從富士山站出來後的兩個人一時之間被風吹迷了眼睛,緩了一陣才走出站台。
寫着“富士山”三個大字的鳥居赫然矗立在那兒,從這裡往南眺望,沖破了粉色雲霞的富士山此時此刻正被皚皚白雪覆蓋着。這裡的車輛很多,空中的電線橫來豎去,雜亂無章,廣告牌與路面上的指示牌橫亘在其中。街道兩旁全是比較矮小的日式房屋,白的綠的藍的什麼顔色的都有,可被霞光一照,就如同盛放的早櫻。
在斯星燃憑借《新生》這首專輯同名歌拿到金弦獎最佳單曲獎之後,他們就已經盤算好了,要在二月開始蜜月旅行,到達日本之後,第一站,選擇的就是富士山。
至于為什麼選擇富士山,大約隻是因為準備出發那一日,鐘缺哼了一首陳奕迅的《富士山下》吧。
鐘缺和斯星燃都沒來過這兒,這會兒兩個人一邊跟着昨天斯星燃胡亂做的攻略往前走,一邊好奇地對着四周東張西望。
“大概再往前走一陣,就能到下吉田站,然後我們坐十幾分鐘的車去河口湖站。”斯星燃看着手上的攻略說,“聽說很多攝影師都愛坐第一節車廂,因為那樣可以拍到鐵軌與富士山的合影。”
“人多麼?”鐘缺隻關注這個。
“寶貝,現在是上午九點,還是工作日,我想應該沒有人會跟我們一樣這麼無聊吧?”斯星燃牽着他一直往站台第一節車廂那邊走,回答他說。
“哦,那就行。”鐘缺乖乖地站在他旁邊,等着下一班JR的到來。
車廂裡果然隻有零星幾個人,鐘缺坐在司機的後面,透過車窗看向窗外。
軌道旁生着的是無盡的雜草,太陽已經升到半空,金黃的光落下來,把那些野草都照的輝煌。不止如此,再往後看去,會看見許多小屋,白色的身體,屋頂的瓦片卻是五彩斑斓。這樣的場景從車窗往外看去,就像是畫家筆下的一副靜谧的畫。
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他們就從車上下去了。
出了站台往左走,國内十分紅火的富士山網紅打卡地羅森店就出現在他們眼前。但鐘缺與斯星燃對它都并不是很感冒,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繼續往前走去。
他們直接去了河口湖。
斯星燃與鐘缺牽着手在湖邊棧道上走着,就和四周的情侶一樣。
“這裡真的很安靜。”斯星燃說,“不是沒有人聲的那種安靜,是指大自然的那種萬籁俱寂的感覺。”
“是啊。”鐘缺回答他,“我也這麼覺得。”
他們走了一陣便在一處停下,這一年東京的二月還比較冷,前些日子剛下過一場雪,隻不過積雪已經化開了,唯獨河口湖的梅花還在頂着日光開放,雖然隻有零星幾點,卻依然能夠聞到花的香氣。
依稀有幾個人騎着自行車從棧道上經過,鐘缺看着他們追逐着彼此,随即又為大自然的山湖而停下,發出無限的感慨。
遠處的富士山被流瀉下來的光籠罩着,山下是四季常青的樹林,綴着幾點白色的村莊。周遭的湖水藍的發亮,如同天空倒映在湖面之上,波光粼粼,如同層層疊疊的鱗片。遙遠處常年積雪的山尖與藍天泾渭分明,勾勒出好看的線條。
“真美啊。”
鐘缺望着眼前的場景,腦子裡一時之間想不出更合适的語言,隻能發出人類最淺顯易懂的贊歎。
原本來富士山就隻是臨時起意,因此他們并沒有打算在這裡待多久,在附近的一家烤肉店吃完中飯之後,他們就坐着電車,花了兩個多小時去了東京淺草站。
到了東京,斯星燃終于能夠把他手上的那堆攻略給放下。出發前他們就已經說好,隻要不是在東京的地下鐵裡迷了路,就索性走到哪算到哪。
于是剛剛在淺草寺裡抽出兩個大吉的鐘缺與斯星燃十分高興,在抽完簽之後在香爐旁邊買了兩個大黑天禦守,随即回了主殿進行參拜祈福。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也這麼迷信?”從淺草寺出來之後,鐘缺與斯星燃手牽着手往澀谷sky的方向走,他看着斯星燃小心翼翼地把兩張大吉收起來,問道。
“其實之前我也不是很相信。”斯星燃笑了笑,說,“但是你知道嗎,那一日與你第一次見面之前我也在淺草寺求了簽,那會兒抽出來的也是大吉。”
鐘缺挑了挑眉。
“所以呢,我覺得人有時候還是得迷信一下。”
“油腔滑調。”鐘缺忍不住向上揚的嘴角,最終還是笑了出來。
他們到東京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逛完淺草寺出來已經幾近四點四十,兩個人為了趕上澀谷sky的日落,最終還是蹲在原地研究了半晌地鐵,确認無誤之後才上了車。
到達的時候,剛好趕上預約門票上的時間,絲滑地進了場。
他們實在是一起看了許多次日落。
鐘缺過去看《小王子》,書裡面說人在難過的時候就會愛上日落。但他覺得其實不盡然,因為人在幸福的時候也會愛上日落。此時此刻他與斯星燃站在不斷下沉的電梯之上,看着遠處的魚鱗雲晚霞熾熱地燃燒着整個東京,川流不息的街道被紅色的燈光照亮着,金色的光亮夾雜在建築之中,整個城市都是那樣的金碧輝煌。
風吹過來,把他的頭發也吹得淩亂。
他們站在一起吹了一會兒風,等到天色暗下來才意識到兩個人都還沒有吃飯,便直接去了樓上的面館吃飯,鐘缺點了一份烏冬面,斯星燃則要了一份壽喜燒,兩個人還點了兩杯果汁。
他們坐在窗邊,外面的夜景一覽無餘。
“我過去很喜歡在這種高處俯瞰整個城市。”鐘缺看了一會兒夜景,說。
“為什麼?因為遙遠而自由麼?”斯星燃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