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的宇宙被黑淵聯盟籠罩,戰争期間,藥是最貴重的東西,千金難求,西澤如果向銀河警局電話派人送藥,大約要兩三個小時的時間,況且胃藥稀缺,他覺得自己可能會造成浪費,于是他捂着肚子鑽在被窩中等待。
他向與他同行辦案的搭檔喬休爾求救,喬休爾與他實力相近,關系也很不錯,幾天前甚至向他表白說喜歡他。
然後西澤拒絕了,理由簡單得出奇:“我這樣的人不配得到你的喜歡。”
西澤:“啊,你是想問這是不是我為了安慰你說的假話?我也不是想給你發什麼好人卡,我是真心真心誠意這麼覺得,我不配你喜歡我這樣的罪人,根本不配得到你的喜歡。”
喬休爾釋然一笑表示接受,和他共同工作時效率絲毫不減。
現在,西澤因為離喬休爾地理位置最近,于是選擇向他求救,他給他發消息:“好難受,好難受”。喬休爾久久不回。
西澤心想是否是他忙于處理數據,于是撥通語音通話,他渴望在電話裡對任何一個知情的友方訴說“好難受,好難受”,他是那麼渴望被人從地獄中解救。
喬休爾同樣不接。
胃痛好像和以前的胃炎疊加起來了,下腹仿佛開始被人緩慢而不停歇地刺傷,從明顯由拉肚子導緻的絞痛再伴随刺痛,西澤這時候的心态猶如在岩漿中祈求有人給他一塊木闆,他對着他的隊友喬休爾,鍵盤敲下的字挾帶亂碼,這并不是很正常的内容,而是帶着一些拼音和不正常的标點,因為西澤已經疼到沒有力氣打字,他隻是不停地發:“好難受,好痛苦。”
然後他聽到了代表新消息的鈴聲震動。
他千等萬等喬休爾的回複,向他發來消息的不是搭檔喬休爾,竟是赫倫森!
現在還不是西澤睡覺的點,赫倫森在此時發消息,仿佛是确信西澤在工作狀态,畢竟黑淵聯盟在内鬥,銀河聯盟的首席黑客定在警局中破解情報。
赫倫森連發幾條消息,卻整整三分鐘沒等到回複。
這反常極了,西澤以前皆是秒回,即便天打雷劈,西澤也從未在超過三秒之後回過他的消息,或許因為他貴為榜前八,他必須以示尊敬。
赫倫森立刻給西澤打了語音通話。
聊天信息上并沒有顯示已讀未讀的信息,赫倫森無法确定他是已讀不回還是根本無暇點開看,保險起見通話仍是立刻打去,仿佛赫倫森自有判斷,西澤出事,可比他在西澤面前弄到了一點讨厭感嚴重多了。
西澤很久很久都沒有接。
西澤躺在地上蜷縮,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無法以簡單的意志力強行拖起身體擡手接電話,移動鼠标按下接通對現在的他而言太過困難,在劇烈的疼痛下多做任何一件事都會讓他變得成倍痛苦。
但是語音通話并沒有響起因挂斷而傳來的嘟嘟忙音。
但大概率隻是他單方面的沒聽到忙音罷了,雖然通訊軟件具有隻要不挂斷就可以一直将語音邀請打下去的機制,赫倫森可能在他任何一個無力注意的時刻早已挂斷,畢竟他這時打來電話極大可能隻是一時興起情難自己,想要讓他陪他而已。
他聽到通話的另一邊再也沒傳來任何動靜。
是的,赫倫森當然對他的病痛無動于衷,他也該死了,他幾乎是祈盼着自己快點等待病入膏肓後自然死亡。
他自暴自棄地如屍體般躺在地上,整整五分鐘過去也沒有動彈,五分鐘并不長,但西澤像是熬過了一個世紀,偏偏痛苦無法終止沒有盡頭。
直到西澤不經意擡頭。
竟看到,電腦屏幕上打來的通話還未挂斷,直到現在還顯示着“赫倫森邀請與你通話”的紅綠按鍵!
赫倫森等了很久很久等他接。
西澤忍着劇痛逼自己快速接下,他的第一句話顫抖着嗓音,音量極輕:“對不起大人,我肚子實在很痛,所以遲接了。”
然後他說:“啊,我要死了,您一定,覺得不錯,求您,放過無辜的星球。”話尾挾帶着控制不住的嗓音,那是不帶一絲賣慘意味的、貨真價實的慘叫。
西澤不是沒有想過說“我有一點點拉肚子”一般說輕病情,因為過于裝可憐賣慘有概率惹火對方,但在赫倫森面前,他應該是越慘越得他心的,所以他也沒有隐瞞病情的必要。
然後他看到了做夢一般的場景。
眼前毫無波瀾的空間裡,紫黑裂縫無魔自開,自己熟悉又畏懼的身影是如此急切地瞬移到他跟前,仿佛生病的不是他的死仇而是他心愛之人。
赫倫森似乎顧不得其他任何事,顧不得被西澤發現,即使前些天西澤并沒有同意讓他施加定位之法,他最近并且一直也都可以定位他的位置。
赫倫森就這麼如天神降臨般,在他說出自己不适的那一刻,連半秒也沒有延遲地立刻出現在他的眼前。
赫倫森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