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殿前,一群身着藍衣的靈汐宮弟子,正背靠成一圈,被護山大陣籠罩。
他們面容或嚴峻,或絕望的看向圍着他們的一群魔修。
陣法之外,玉石鋪就的地面已經躺滿了鮮血,周遭亂七八糟倒滿了屍體。
正道集結各宗各派的弟子,帶隊清剿魔宮,他們靈汐宮作為三聖門之下,規模最大的宗門,為做表率,調了近乎一半的弟子出去。
沒想到,卻被魔宮偷了家……
唯一值得慶幸之事,便是他們宗門主峰一脈的同門,都不在這裡了吧。
“女魔頭!你休要猖狂!今日我等固然隻有一死,但我等同門!泱泱正道!都會替我們報仇!”陣法内當先一名弟子,頂着滿臉的鮮血站了出來,滿懷仇恨的沖着眼前的魔族放着狠話。
“負隅頑抗。”青衣女笑了一聲,神态輕蔑,“有本事,你先從護山大陣裡出來。”
那百來弟子當然不會中這激将法,他們此時狀态雖然狼狽屈辱,但也不會意氣用事的去逞強。
護山大陣極耗靈石,他們就算這樣僵持着,最後也是死路一條,所以那趙姓弟子,才會說出這類似遺言的話來。
但不管怎樣,還是得拖下去……
護山大陣破滅之時,會啟動靈汐宮另一重關聯陣法——滅殺大陣。
護山大陣都破滅了,這山門當然是守不住的,老祖宗們考慮到了這種情況,當然是在最後一刻,拖着敵人同歸于盡,也算賺到。
很顯然,魔門中人并不知靈汐宮護山大陣背後的設計。
他們隻覺得,龜縮在這龜殼裡的這些正道修士,真是難啃得很。
這樣下去,怎麼完成琴先生交代下來的任務?
琴先生說了,将留守靈汐宮的弟子,一個不留,全都殺幹淨的!
青衣女不耐煩的看了看天色,最後一揮手,“繼續攻陣,耗費靈力也把這龜殼破了。”
剩餘的靈汐宮弟子們臉色越發蒼白,破陣,等于同歸于盡……他們真的快要死了。
但除去絕望的情緒外,心裡又隐秘的期待着——來吧,魚死網破!
又是一個時辰後,護山大陣的屏障上,終于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青衣女眼睛利,立馬興奮起來,“攻擊那裡!”
随着魔修們的動作,另一道靈光沿着地面擴散出去,速度之快,瞬息之間,便将整座靈汐山給罩了起來。
不過那道靈光與護山大陣被攻擊時反射的光芒差别不大,于是也并沒有引起魔宮衆人的注意。
青衣女自己目光灼灼的盯着陣法裂口處,卻在片刻之後聽到了她仰慕之人的傳音——
“青鸾。”
那人聲音清淨,如一汪清流注入衆人識海……
不止魔宮衆人,就連那些靈汐宮弟子聽聞此聲,也均是為之一愣。
他們宗門本是音修為主,音色過人的弟子,不在少數。
但這樣能輕易影響他人的音色,還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天賦,若是加入靈汐宮,必定會成為舉世皆知的音修大能!
青鸾精神一震,“先生!我在!”
那邊淡淡‘嗯’了一聲,“先回來。”
青鸾看了一眼裂縫越來越大的護山大陣,青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可惜的之意。
但她并未質疑傳音之人的決定,揮手招呼了魔宮衆弟子,幾息之間,千餘魔修,便從潮汐大殿外,消失得幹幹淨淨……
沒了外力攻擊,護山大陣又能多撐許多時間。
陣法内被庇護的靈汐宮弟子們,看着突然撤退的魔人們,一時不解。
“真,真的走了?”仍有人不敢置信。
劫後餘生。
又等了一天,等到護山大陣徹底快要堅持不住時,為首弟子才拿出宗門信物,關閉了護山大陣——這樣一來,算是危機解除,滅殺陣法便不會啟動。
晨光熹微。
存活下來的靈汐宮弟子們,慢慢開始動了起來。
“為什麼走了?”
“傳音之人是誰?這群魔頭這麼聽他的話?”
“那女魔頭叫他‘先生’。”
“……我知道了。”
是那個琴魔!
無人再繼續這個話題,衆人抹了把臉上的血和淚,沉默的開始收拾殘局。
……
青鸾順着山路往下,到了山底時,一隻小雀飛了過來,圍着她繞了兩圈兒,嘴裡‘喳喳’叫個不停,她側耳傾聽片刻,揮手讓身後的大部隊先行離去,自己轉身從另一側的小路,上了靈汐宮對面的山頭。
最後,她止步于山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