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天梯中心塔,穢之層。
傍晚,20點。
斑駁不堪的牆上貼滿了各種牛皮癬廣告,短路的霓虹招牌閃着五顔六色的光,發出“滋滋”的電流聲,随處可見的垃圾堆散發着刺鼻的惡臭,污水橫流。
唯獨廣場中央那座巨大的白塔與周遭格格不入,塔門前站着一排排持槍守衛,身着黑色制服,裝備森嚴,平常百姓路過都不敢看一眼,生怕惹上麻煩。
就在這時,一個肩扛巨大鐵桶的男人走上前。
他身高足有三米多,小麥膚色搭配一身結實健壯的肌肉,銀發豎瞳,五官立體而鋒利,尖耳利齒。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後那條長長的尾巴,尖端倒鈎鋒利。
“啧…肮髒的下層人。”守衛們的眼神中透出毫不掩飾的嫌惡,槍口齊刷刷對準他,殺氣騰騰。
“喂!你來幹什麼的?!”為首的守衛粗聲喝問,手指扣在扳機上。
男人咧嘴一笑,将肩上的鐵桶“咚”地一聲放下,單手從兜裡掏出一張銀色通行證,遞了過去:“我是來送貨的。”
為首的守衛接過,低頭一看,通行證上刻着:[光之層臨時通行證,時效一小時,資源收集部。]
他側過臉,低聲與身旁的同伴嘀咕幾句,随後擡起頭,眼中閃過一抹精明的光:“現在快到巡查時間了,這…”
他故意拖長尾音,暗示意味深長。
男人笑意更深,走上前,佯裝握手的模樣,不動聲色地将掌心裡一管試劑塞進守衛手中:“我交完貨就下來。”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這是庫卡大人定購的美味。”
他微微掀開鐵桶蓋子,裡面赫然是一大坨鮮紅的嫩肉。
守衛瞥了一眼,喉結滾動,掩飾性地咳嗽兩聲,“咳…行了,進去吧。”他将試劑揣進兜裡,揮手示意其他人散開。
然後拿着通行證走到門前,刷了一下,又将拇指按在基因檢測口上。
“滴——”
“臨時卡,六号口,由邁戈爾守衛開啟。”大門的機械音響起。
邁戈爾瞥了眼通行證,确認上面的倒計時開始跳動,才懶洋洋地将卡丢回去。
男人手忙腳亂地接住,順勢邁開步子往裡走。
擦肩而過時,邁戈爾突然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指尖化作利爪,狠狠扣進肉裡。
他湊近男人耳邊警告:“必須在一個小時内下來,明白嗎?”
“當然,我都來這麼多次了,您還不了解我嗎?”男人憨憨一笑,眼中露出幾分讨好,轉身走進彈射通道。
邁戈爾站在門外陰影處,面無表情地注視。
“請準備好,躍層将在五秒後完成。”機械音響起,通道門緩緩關閉,男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眼神冰冷。
5…4…3…
此人正是陳溺,她被困在這裡有段時間了。
一個月前,她穿越深淵裂縫,墜落後遭遇埋伏,那人誤以為她摔死了,卻不知她早已與異形融合,擁有超強的恢複力和适應力。
就在對方觸碰她的一刹那,她果斷反殺,然後發現了此人的異樣。
如此截然不同的種族,陳溺隻要出現在人前必死無疑,她隻好吞噬了他,然後躲着消化了好幾天,才化作他的模樣,在森林裡遊蕩。
然後被這人的同伴找了回去,經過這一個月的摸索,她終于知道了異形的來曆。
2…1
“滴——”
“歡迎來到光之層,祝您工作愉快!”機械音再次響起,通道門轟然開啟。
陳溺扛起鐵桶,剛邁出一步,就被人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吻毒,我發現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讓你下午來,你偏偏趕在巡查前來?”
說話的人黑發白膚,寬鼻吊眼,修長的耳尖飄着幾根羽毛,身材凹凸有緻,渾身戴着亮閃閃的珠寶,在燈光照射下極其晃眼。
“嫌自己命長啊?!!”芙拉氣得胸口起伏,這小子最近總挑巡查前送貨,時間一到,想混進去可沒那麼簡單。
“有事耽擱了一下…”陳溺尴尬地撓了撓頭,她将鐵桶放下,故意“不小心”扯開胸口的布料,露出壯碩的胸肌。
她憨笑着,語氣帶着幾分讨好:“我肯定能趕回去的,放心吧。”
每天晚上九點到十點是機動隊的巡查時段,那些冰冷的機器人會清查所有露面者,有嫌疑的直接帶走,九死一生。
芙拉眯眼打量幾秒,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昂起頭優雅轉身:“走吧。”
陳溺默默扛起鐵桶,跟上她的步伐,低眉順眼,掩飾住眼底的冷光。
這裡是天梯星,距離地球有1075光年,他們的文明科技高度發達,喜愛戰争,信奉以強為尊,弱肉強食的法則。
五十年前,種族陷入生育危機,近十年來新生兒數量稀少至極,為了種族的延續,他們研發出一種名為“庫拉莫”的智慧生物體,也就是異形。
這種生物的細胞能無限分裂繁殖,甚至修複他們斷裂的DNA,他們欣喜若狂,将其融入自身基因,試圖改良種族。
剛開始一切都很順利,直到他們發現“庫拉莫”的穩定性不可控,甚至還能入侵大腦。
于是他們慌了神,急忙展開大肆剿殺,卻為時已晚,異形實驗基地遍布星球,試驗品早已失控。
經過二十多年血戰,天梯星人幾近滅絕,才研發出壓制異形細胞活性的藍色液體。他們将所有異形驅逐至一處,試圖用時空躍遷技術将其逐出星球。
不料,異形卡在時空通道中不上不下,反将天梯星人困于此地。
異形橫掃星球,将所有生物屠戮殆盡,作為食肉動物的天梯星人餓死大半,僅剩一小部分幸存。他們在各區建造巨型中心塔,裡面配備一整套自給自足的系統,共分三層,階級分明。
而她化身的這人名叫“吻毒”,是一個“幽靈”組織的小頭目,他們的目的就是打到最頂層控制中心塔機核。
而陳溺的想法很簡單,她才不在乎是誰掌權,隻想跟着組織混到最頂層,然後駕駛飛艦穿越藍海,回到自己的世界。
陳溺跟着芙拉穿行于大街小巷,無數路人投來的異樣眼光。
每層的人種不同,都需要通行證才能進入,許多人一生都無法跨越層級,并且即便有證,走在街上也十分顯眼,動不動就會被路邊的警衛隊盤查。
一路走來,建築高低錯落,幹淨整潔,到處綠意盎然,大大小小的工作區劃分明确,道路寬闊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