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縣令也不嫁了?”褚紅故意打趣她。
金蘭搖搖頭,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一雙眼睛瞬間又大又亮,“我有一天在二樓看到一個比蘇縣令還要帥的男子。”
看來是哄好了,褚紅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怎麼?以後嫁給他嗎?”
金蘭搖了搖頭十分認真的說,“太兇了,我都不敢和他說話。”
褚紅找到魏悠悠的時候,她正蹲在橋邊喂着那幾尾紅鯉。
“為什麼?明明我也可以教學堂的啊?”
褚紅笑笑,将一盒胭脂遞給她,“這麼漂亮的臉蛋遮起來也太可惜了。”
“再說了,又不是隻有教書的先生才被稱為先生,六藝也是女子要學的,你的舞這麼好,冠絕揚州還算不得什麼,冠絕天下那才是絕世。”
魏悠悠臉上從看到胭脂的欣喜到慢慢皺眉,“可是現在貴女大多隻學琴棋書畫……”
褚紅坐到一旁,她拿過一些魚食往水裡投着,“所以我覺得對尋常女子來說有一技傍身也是好事。”
“不如在學堂隔壁再開一個專門學六藝的地方,你擅舞就教舞,擅琴就教琴怎麼樣?”
魏悠悠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點頭,原本皺巴巴的臉在看到胭脂的顔色時雙眼立刻放光,“這顔色好生漂亮,是怎麼制的?”
“我之前在朱雀街盤了個鋪子,店面不大,打算賣一些胭脂首飾,過幾天開張。”
魏悠悠手指沾了些胭脂揉在手背上,低頭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格外淡雅。
“那你挑的這日子可不太好,快到冬天花都要謝完了,這胭脂沒了花你用什麼入色?”
褚紅也捏了一些在指尖來回搓撚,對着魏悠悠神秘一笑,“紅豆。”
魏悠悠又重新聞了聞,面帶詫異“這竟然是用紅豆做出來的?”
“揚州的紙墨都在漲價,書行的行情現在也不是很好,趁着這次機會我想在其他的行業裡試一試。”
魏悠悠似懂非懂,捧着手裡的胭脂倒是笑得開心。
當下最要緊的是翟行天的那一批貨。
要先找人去徽州運一些紙墨過來解燃眉之急,然後再去另外租一個地方雇一些做漿紙的工人,這樣就能大大節省成本,到時候書的價格還可以再跌一跌。
就是不知道鎮遠镖局那邊那位武镖頭想的怎麼樣了。
褚紅這幾日都在朱雀街那邊打理胭脂鋪子的事,恰巧快到了午飯時刻,喊上小卓一起去接金蘭,還能帶她去惠香樓吃馄饨。
“姐姐!”
褚紅站在馬車一旁,一眼就看到了金蘭的小辮子。
帶着幂籬的褚紅對她招招手,金蘭和小夥伴們道别之後興沖沖的跑過來。
“怎麼跑得滿頭大汗的?慢慢走過來也不急的。”
褚紅拿着帕子給她擦額頭上的汗。
“今日怎麼有空來接我下學堂了?”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一頭紮進褚紅懷裡抱着她不松手。
“還不是因為掌櫃想來看你,鋪子裡的一忙完就讓我馬不停蹄的往這裡趕。”
小卓在一旁酸溜溜的道。
“褚娘子留步。”
褚紅回頭便看到旬夫子站在一旁,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看樣子是有話要和她講。
“小卓,先送金蘭回去吧。”
小卓看了看那旬夫子又看看褚紅,他點點頭,“那我先将金蘭送回去再來接掌櫃你。”
褚紅跟在旬夫子身後第一次走進旬府大門,景觀淡雅别緻,東邊有一片竹林,西邊山上松柏成群,确實書香門第。
走進内堂,四下門框都有些陳舊依稀能看到歲月的痕迹卻不顯得脆弱,好像木頭之下是铮铮鐵骨。
桌上已經擺好了飯食,旬夫子坐在了主位上,示意她入席。
這個嚴肅的老頭往日見到她都要罵上兩句,要麼就是言語不夠矜持,要麼就是一舉一動不夠端莊,明裡暗裡讓她多去學一學規矩,怎麼今天跟轉性了一樣?突然請她吃飯?
旬夫子不講話,褚紅也不敢說她不想吃。
倒不是飯菜不合胃口,旬夫子家教太嚴,講究食不言寝不語,一開始金蘭還有樣學樣,後來她陪小丫頭吃飯的時間慢慢變少,換成了小卓和老翁兩個能說的,這個習慣估計也沒有保留下來。
吃飯不說話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等褚紅放下碗筷,開始喝茶,旬夫子也放下了碗筷,他佝偻着背坐在一旁等着下人将碗筷收走才開始講話。
“聽說你要辦一個女子學堂?”
褚紅點點頭,“女子私塾大都要互相介紹,對于普通女子來說識字有些困難,所以我想辦一個普通女子也可以識字的學堂。”
等她把書的價格拉下來之後,尋常學堂也不會太貴,隻是再怎麼便宜那些百姓也不會将女兒送去和那些書生一起讀書。
旬夫子摸着自己的胡子,“可有合适的教書先生人選?”
難不成這老頭想去?倒不是褚紅不讓他去,隻是旬夫子一把年紀了要是整日往城南來回跑這把骨頭不得折騰散了。
褚紅将茶杯放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想着既然是女子學堂,那這第一位先生肯定得是個女子的,雖然現在還沒有合适的人選,但是我可以慢慢再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