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一觸即分。阮疏的鼻尖輕輕動了動,随後看向身上仍然染着些水汽的餘簇,有些茫然地問:“餘簇,你的信息素呢?”
試圖趁着阮疏沒發現趕緊溜回去的餘簇:“……”
哈哈,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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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得到準許,立馬從床上彈射而起,踩着拖鞋哒哒地往外走。開了門之後,腳步聲卻又被他迅速放輕,生怕弄出一點聲響。
走廊一片漆黑。餘簇先試探着往外走了兩步,見沒動靜,就又往外挪了兩步。然而下一秒,燈光就忽地亮起,景蘭女士站在自己的房門口,看着他擡了擡嘴角。
餘簇:“……”
他收回腳,打了個哈哈道:“媽,還沒睡呢?餘三又跑出來找阮疏了?”
景蘭道:“沒有,我捉賊呢。”
餘簇尴尬道:“……哈哈,是嗎?媽您真是辛苦了。嗨呀不說了,明天還要出去玩呢,媽你早點休息!”
他說着,就要退回去關上門。景蘭皺起眉頭看着他,忽然提醒道:“小疏明天不出去了,你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餘簇關門的動作一頓,随後又從房間裡探出頭來:“什麼叫不去了?”
景蘭卻不肯再說,轉身就回了房間。餘簇好奇得抓心撓肝,但經過這麼一震懾,也不敢跑到阮疏房間去問他,隻好縮回房間恨恨地打字:“媽,媽,跟我說說清楚吧。”
為了讓景蘭心軟,他還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過去。
很快,聊天欄上給對方的備注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
餘簇先切回和阮疏的小窗,琢磨着語氣和他吐槽了一下“開門見媽”這件事,随後再回去,景蘭的消息果然已經編輯好發了過來:“沒什麼,小疏心情不好,怕影響到我們。下午你不在的時候,他就和我提了這件事。你别去打擾他了吧,讓他自己待會兒。”
幾乎不用想地,餘簇也不去了。
為了不讓阮疏看出他的不對勁,他打了個電話過去,一邊等景蘭回複,一邊跟對方聊天。過了會兒,景蘭才拒絕道:“不行。”
餘簇立馬打字過去:“為什麼?”
景蘭:“我放心不下你們兩個。”
餘簇嘴上無語又好笑地說着“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手上卻和景蘭不停地掰扯留下來的條件。時間很晚了,景蘭回了幾條後也覺得有點煩,于是退了一步道:“那你明天去打針抑制劑吧。”
她似乎是覺得餘簇不會答應,哪想對面扣了一個問号過來,随後道:“這麼簡單嗎?”
“……”這回輪到景蘭扣問号了。但她已經不欲和餘簇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很快便匆匆地說了句“晚安”,下線睡覺了。
餘簇有點懵地返回和阮疏的通話界面,此時他的笑聲已經停下,對面便也安靜了下來。
“……事情就是這樣。”餘簇眼神閃躲道。
阮疏不可置信道:“所以你今天去醫院,是去打抑制劑了?”
不會難受嗎?
餘簇心虛地應了一聲。
他也知道自己這事處理得有點不太好,所以一直不敢看他。對面沉默良久,最後聲音有點啞然地道:“……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餘簇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聲音裡隐隐的哭腔,連忙走過去摸摸他,不停道歉道:“對不起啊阮疏,我不是故意瞞你的,我沒想讓你難過的。”
阮疏拂開他的手,但對方似乎是賴上自己了,下一秒又飛快地黏上來,抹抹他的眼睛:“我們不哭了好不好……”
阮疏感到有點好笑,于是扯扯嘴角:“我沒哭。”
“沒哭啊,那我看看。”餘簇湊上來看他的臉,見他隻是紅了眼眶,松了口氣道,“沒哭就好,沒哭就好。”
阮疏抿了抿唇,垂下眼,又道:“隻是不該是這樣的……”
餘簇往前半步,緊緊地抱住他:“但是你也不該是這樣的,不是嗎?”
你明明也有選擇太陽、飛鳥和鮮花的權利,而不是被困着,隻能躲在房間裡哭泣。餘簇蹭了蹭他的臉:“從來沒有什麼可與不可、該與不該,我們不是由命運構寫的代碼,程序困不住我們——這是我的選擇。”
“阮疏,我很喜歡你,所以我想多陪陪你。”餘簇認真道,“我的初衷其實就是這麼簡單。我不需要你因為我一廂情願的選擇而感到難過甚至是不值得,事情已經如此了,你再糾結,那反而成了無形的又一重枷鎖。我喜歡你,但是我不能讓我困住你,阮疏,你是自由的。”
“而且……”餘簇擡起頭,沖他彎了彎眼睛,“塞翁失馬,焉知福禍。你怎麼知道,跟你一起守家,對我來說就一定是壞事呢?”
阮疏被他一番關于“值不值得”和“自由”的言論說得一愣一愣的,聞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少年拽着往他的房間拖:“他們都走啦,我們可以一起睡覺啦!”
阮疏:“……?!”
他有些驚慌,試圖阻止道:“但是……”
隻是他還沒但出來,餘簇就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你不想和我一起睡覺嗎?”
阮疏:“……?”
餘簇繼續賣慘道:“就當陪陪我吧。”
阮疏:“……”
見他猶豫地一點頭,餘簇立馬收起哭臉,抱着他歡呼道:“好耶,我們真能在一張床上躺一晚上啦!”
阮疏再怎麼也哭不出來了。他聳聳鼻子,有些失笑地道:“你在昨晚上就在計劃這個了嗎?”
“哦,那倒沒有。”餘簇也想起來了自己昨晚的話,“不過我那時确實很想和你一起睡覺,在你身邊總是更安心一點。”
你的存在,也讓我更自在。
阮疏被他攬着往房間裡面走去,輕輕地“嗯”了一聲,随後提醒道:“你房間燈沒關。”
餘簇:“……給我留門。”
阮疏很淺地笑了一下,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