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疏:“?”
少年不再發燒,病卻也拖拖拉拉地不肯好。阮疏戴着口罩考完了期末。等考完最後一門也是他最擅長的英語,二中便也放暑假了。
高三的學長學姐們早已在六月上旬便高考完離校,學校裡少了幾百人,頓時顯得寂寥不少。他從考場出來,往班上走,準備回去聽張姐開一個簡短的班會。其他考場的人也陸陸續續出來了,所以上樓時,路過的人會好奇地把視線投在他身上。
重點班裡的中等生,留着長發的男同學……這些成為他的代名詞,讓他在學校裡不再籍籍無名。不過顯然,名氣更大的還是他身上“和餘簇匹配度很高的Alpha”的标簽。有人好奇他們之間的故事,也有人對他走後門進一班這件事嗤之以鼻,不過更多,他們還是隻把阮疏當成飯時的八卦,閑談幾句,聊以放松。
阮疏對此有所耳聞,但過去隻圍着一個人轉的生活讓他無法對别人的目光産生更多的情緒。阮栎離去,他所有的感情卻不能像幼時一樣,熱情地分發給所有被他在意的人事物,于是最後,餘簇成為了他唯一的錨點。
恰好在場、他内心又足夠喜歡的、像餘簇這樣的一個人成為他最後的救命稻草,被他付與所有情感這件事十分順理成章,于是這個人對自己的看法也遠遠大過于其他人的一切。
阮疏不在意,但他卻在意餘簇心裡是怎麼想的。餘簇因為過于優異的成績被人議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此早已脫敏。阮疏知道他不會因為無關的人,就改變對自己的看法,便也不擔心了,在屬于自己的八卦裡渾不在意地遊過不知幾次,次次都無法讓他再多看一眼。
餘簇頗覺奇怪地道:“我本來就知道你是走關系進來的啊,一班有哪個人不知道嗎?”
阮疏:“……”确實,他辯無可辯。
他人的眼光不痛不癢,阮疏拉下口罩透透氣,抱着書,斂着眉眼,沒什麼表情地往上走。他的五官不知道繼承了親生父母中的哪一方,過了一年,竟然醞釀出一些沉靜的美麗來。他的氣質也沉穩了不少,明明經曆的事情也沒有那麼撕心裂肺,整個人卻有種不再執着的輕松。
爆炸的餘波過去,湖面歸于平靜。
又走上幾層,阮疏才擡起頭,餘簇撐着欄杆,在頂樓從上往下地看着他,在空中與他視線相交。他的容貌遺傳了景蘭的溫柔,也擁有餘錦呈的英俊,少年眉眼飛揚,帶着笑,目光落在樓下的人的身上,聲音清朗:“你來啦?”
像在湖面上吹起的一陣風,阮疏不可抑制地為眼前這個人而心動。湖面被吹起波瀾,阮疏對他笑起來,眼底的光也因為這個人的倒影而顫抖片刻。他點點頭,道:“嗯,我這次走得快了一點,沒堵車。”
“我們正在讨論晚飯去哪吃。”周屹和俞火也圍上來,沖他招手,“就等你啦,有什麼想吃的嗎?”
阮疏搖搖頭,他對食物的欲望實在很低:“我聽你們的吧。”
張姐從辦公室走出來,雖然早已通過沒關上的門看到他們一群人跑出教室看風景,卻也隻是無奈地招呼他們回來:“怎麼一個個都跑了?别忘了你們還要留校講試卷。”
衆人頓時哀嚎。
“沒辦法,誰讓你們下學期就高三了呢?”張姐也看到了那些已經放假的高一的學生們,安慰道,“沒事,明年這個時候,你們就放假了,等再來學校就差不多該出分數線了。”
有人道:“那不更吓人了嗎!”
張姐笑起來:“那最後一年你們要更認真些啊。”
等人都在位置上坐好,她才撐着講台,平靜道:“首先恭喜大家,今天正式完成高二這一學年的學習,等暑假回來,你們就升入高三,開始準備總複習了——當然,有些課已經開始複習了。”
“高三沒有新課,但是任務一點也不輕。你們在二中也讀了幾年,應該都知道要加一節晚自習,課表到時候會寫,在此我就不多贅述。在複習期間,我們幾個老師也會根據教學進度,給你們出小測的試卷,考試時間不長,就安排在新加的那節自習課,寫完就回家,等批改完再作講解。新一年聯考也很多,不過這點我并不擔心,上次聯考你們表現得非常好,我也相信你們不會突然掉鍊子,讓我大跌眼鏡。你們都很聰明,我唯一需要擔心的,可能就是你們的心态。”
“頻繁的考試,起伏的成績,還有永遠在減少的高考倒計時……等等導緻在這一年崩潰的人非常多。江潭給自己繃得太緊,于是更早的時候,他就已經休學離開。我對此深表惋惜,所以我不希望你們也走到那步。覺得學習太緊張,喘不過氣來、想回家休息一下什麼的,可以找我請假,出門在外注意自己的安全就好。你們已經足夠優秀,等調整好心情再回來也為時不晚。”
“選擇權在你們,着急很正常,隻是最後一年了,我不希望任何人留有遺憾。”
女人扶了扶眼鏡:“其實這些話我完全可以等到講完試卷再說,但按課表我那天兩個班都沒課,懶得來了,就把班會移到今天。好了,再多的就不說了,大家明天早上見。”
幾聲慘叫混在衆人的“明天見”裡,張姐笑笑沒說話,很快便離開了。
雖然對放假了還要來上學這件事十分無奈,但衆人寒窗數載,早已習慣,唉聲歎氣過後便将其抛之腦後。阮疏對此沒有實感,隻是看着餘簇轉過去和周屹聊天的側臉,有些迷茫地想道:“真的就一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