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的表情...

很像林蓁的表情。

祁今躍終于反應過來，在他的印象裡，林蓁和徐灼是很相像的兩個人，對人對事都是差不多的冷淡，連祁今躍都沒怎麼成為過例外。

但他見過例外。

前幾天在前台發脾氣的林蓁。

剛剛在飯店很着急的徐灼。

祁今躍覺得好笑，但他笑不出來，于是隻能看着徐灼，試圖找出一點能印證他猜想的蛛絲馬迹。

“徐灼，”祁今躍又一次開口，感覺嗓子有點幹，但想說的話卻一定要說完。

“林蓁是我女朋友。”

沒有把窗簾拉開的網咖在傍晚也不覺得暗，因為燈開得很足，空調也一樣。

大廳冷氣其中之一的出風口就在徐灼和祁今躍位置正上方，他擡眼看去，能看到一根系在空調上飄揚的帶子。

林蓁今天的衣服上也有帶子。

徐灼想起不久前，就在商場裡，路以齊跟他走在最後的千叮咛萬囑咐。

“大家接下來還要再當三年室友，無論你想幹什麼，都别說出來，别表現得太明顯好嗎？”

他沒太聽進去，隻能看到走在前面的林蓁背後的帶子。

好像隻是一個簡單的裝飾，不起到任何松緊調節的作用。

徐灼沒有回答，但是路以齊知道他總會想問“為什麼”，或者是“憑什麼”。

沒有為什麼，也沒有憑什麼，就因為你來得遲了，就憑她和祁今躍是堂堂正正的男女朋友關系。

徐灼回過神來，旁邊的人明顯有些不太耐煩。

“我知道。”

徐灼聽見自己這麼說。

然後呢？然後還應該說點什麼？就這三個字似乎不太夠吧。

但徐灼已經開不了口，說不出任何一個違心的字了。

他看見林蓁端着餐盤走過來，放下一杯她剛剛用盡全力暴打的手工檸檬茶，還有一瓶無糖烏龍茶。

祁今躍本來緩和了一點的臉色在看到那瓶無糖烏龍茶後就變得更加糟糕。

他有些煩躁地挪動了一下椅子，發出噪音的同時還差點撞到林蓁。

林蓁雖然疑惑，但是仍然平和地看向他。

這樣淡然的神情讓祁今躍的煙瘾又犯了，他深呼吸一口氣，直勾勾地看着林蓁的眼睛：“這個烏龍茶是給誰的？”

“給徐...”

林蓁的話語被祁今躍突然起身的動作和椅子在地闆上摩擦發出的巨大聲響打斷了。

她的眼睛瞪大了一些，情緒的起伏也更加明顯。

“你怎麼知道徐灼喜歡喝這個？”祁今躍問。

我怎麼知道？林蓁看了一眼那瓶茶。

“我不知道。”她很平靜地看着她，“我随手拿的。”

在她剛剛吃飯的時候聽見路以齊說徐灼不愛喝甜的東西之後，林蓁随手拿的。

祁今躍拉過林蓁的手，快步往外走，連帶着林蓁也不得不邁開腿跟上他。

厚重的玻璃門隔絕了冷氣和噪音，以及衆多八卦的目光。

祁今躍低頭看着她，咬牙切齒地問：“你和徐灼很熟嗎？”

林蓁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問題，霎時間皺起眉頭：“當然不。”

祁今躍的手還抓着林蓁的手腕，越抓越緊。

“你喜歡他嗎？”

林蓁現在是真有點想罵人了。

“祁今躍你發什麼神經？”

“你怎麼不回答這個問題？”

林蓁反應很快地回答：“我為什麼會喜歡他？你又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祁今躍盯着她半晌，嗤笑一聲：“那你現在激動什麼？”

“你連我去酒吧玩都無所謂，為什麼和徐灼有關的事你就有反應？”

林蓁的手腕還被他捏在手裡，她覺得很痛，但她卻沒有再掙紮了。

她想看看祁今躍還能說出什麼荒唐的話來。

“你喜歡他這個類型？”祁今躍一條道走到黑，口不擇言，“你可以跟我說啊，偷偷摸摸的很刺激是嗎？”

他想印證自己的猜想，想知道林蓁是不是隻對徐灼的事有反應，但面前的人始終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林蓁的眼睛很大，眼球又大又黑，黑到曾經有很多人問她“林蓁你為什麼莫名其妙瞪着我？”

她沒瞪過誰，但是這雙眼睛也見到過很多讓她傷心的、讓她痛苦的事，或者是她深愛過的、痛恨過的人。

她的這雙眼睛，現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初戀男友，隻覺得他很陌生。

一呼一吸之間隻有沉默，沉默到祁今躍在某個瞬間想要說點什麼挽回的話語，但看着林蓁毫無波瀾的眼神，他又緊緊地抿住了嘴。

林蓁突然笑了一下，而後擡起空着的右手，幹脆利落地給了祁今躍一個耳光。

很用力的耳光，用力到她覺得自己掌根都麻了。

如祁今躍所願，她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她并不是那樣無所謂。

甩開被他握着的另一隻手，林蓁轉過身，推開玻璃門，腳步很快地走進網咖。

她沒管擦身而過的徐灼，卻在電腦旁看到了一瓶未開封的無糖烏龍茶。

這是她随手拿的。

但也是她最愛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