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嬷嬷上前,伸手想幫她揉一揉穴位。
她這動作自然,卻不想李令宜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直往後躲了躲。
“小姐?”孫嬷嬷壓低聲音喚她,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李令宜見她起疑,忙道:“不瞞嬷嬷,我這一場病來得蹊跷,是以此次醒來謹慎了許多。”
孫嬷嬷點頭:“小姐該謹慎些,您貴為太後,這後宮暗箭卻也難防,當初都怪奴婢,沒仔細照看好小姐。”
“不怪嬷嬷。”李令宜知道她是太後從章家帶來的人,卻也不敢掉以輕心,試探道,“嬷嬷可知當初我陷入昏迷,是為何?”
孫嬷嬷眸光暗了下去。
她每日在自家小姐身邊服侍,那些蛛絲馬迹豈會不知?
隻是對方是舊識,她未曾多想,事後才發覺不對。
“小姐。”她欲言又止,“那些舊事忘了便忘了吧……這宮裡人心隔肚皮,縱然是舊識,也萬不可相信。”
李令宜目光一亮:“這麼說,嬷嬷已經知道?”
孫嬷嬷歎了口氣,悔恨道:“當初您為了章家,退婚入宮,那崔公子必然懷恨在心,老奴早該對他有所防備!”
退婚?
李令宜震驚不已。
原來太後章愔和崔寂有過婚約!
一時之間,所有一切都對上了。
當年崔寂定是以為,章愔為了入宮為妃,不惜狠心退婚,所以他出仕輔佐符骞登位,其中也許有報複章愔的意思!
許是看着昔日心愛之人陷入昏迷,又不忍她真的有事,所以如今後悔了?
她想起崔寂夜半低語,不禁覺得可笑!
章愔已死,他後悔也來不及!
不如自己好好利用這副身軀,讓崔太傅繼續愧疚,為自己所用,也算是為章愔出一口惡氣!
“小姐?”見太後遲遲未語,嘴角還扯出一抹冷笑,孫嬷嬷忍不住喚了一聲。
她覺得眼前這小姐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從前的章太守之女,雍容華貴,永遠如一朵牡丹伫立在那裡,沒有多餘表情和話語。
可如今的小姐卻喜形于色,有了些生動氣息。
*
瑤光殿。
此刻的瑤光殿頗為熱鬧,衆位妃嫔齊聚。
“姐姐,陛下到底何意?”孫婕妤問道,“太後真要插手後位?陛下就任由她插手?”
言貴妃眼底一片憂慮,她昨夜在陛下耳邊吹了一夜枕邊風,陛下卻并未對此事有所回應。
“說起來,你們不覺得奇怪?”言貴妃皺眉,“你們幾個與我入宮時機也相差無幾,那時太後早已昏睡不醒,如今她剛一醒來,竟識得你我姐妹……”
“娘娘的意思是,太後是裝病?”裴貴人驚呼一聲,又忙捂上了嘴。
言殊也有此猜測。
若太後這麼久都是在裝病,那當夜在昭陽宮誣陷李令宜之事,太後豈不全部知曉?
言殊臉色驟變。
她盯着一言不發的然芳,忽然道:“芳美人如何看?”
然芳垂首恭敬道:“然芳不敢妄加揣測太後是否裝病,不過太後為何要插手後位之事,或許與此有關。”
言殊心頭一驚,難怪太後一醒來就要親選皇後,莫不是真的知曉那晚之事!
她暗暗下了決心,絕不能留此大患,不如趁後位之事除掉太後!
“辭月何在?”院子裡傳來馮寅的聲音。
瑤光殿宮人匆忙來報:“娘娘,昭陽宮的馮管事來要人了!”
“慌什麼!”言貴妃瞪了她一眼,吩咐道,“去把人帶來,給他就是了!”
“可是……”那宮人一臉慌亂,“辭月她、她……”
言貴妃這才想起,辭月已被折磨得隻剩一口氣了,若如此還了回去,怕是又會引來太後怒火。
“去回了馮管事,就說本宮為慶太後康複,遣她去抄佛經了,待會兒本宮親自送她回昭陽宮!”她道。
那宮人去回話了。
幾位妃嫔七嘴八舌問:“娘娘打算如何?”
這辭月在瑤光殿受磋磨,已不是一日兩日了。
當初陛下也隻是借她之手處置太後帶來的奴婢,所以她随手把辭月扔在瑤光殿,任人欺辱,從未想過還有還回去的那一天。
“今夜請陛下過來。”言貴妃冷哼一聲,“也算便宜她了。”
“貴妃娘娘三思。”孫婕妤看着眼前妃嫔,已快湊夠整數,忙勸道,“若辭月不和咱們一心,日後她飛上枝頭,難免回頭對付娘娘!”
言貴妃道:“太後要人要得急,本宮也是不得已,本宮把她放眼皮子底下,做個選侍長使之流,既斷了她的前程,又免得被太後察覺她那一身傷,斥責我們欺負了她去!”